夜里,屋里的灯还亮着。
何雨柱洗漱完,掀开被子一角,刚准备钻进去,就看见林婉晴抱着枕头和一床薄被,站在里屋门口。
“当家的,今晚……我跟雨水一块儿睡。”
林婉晴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啊?”
何雨柱半个身子都探进被窝了,闻言动作一停,扭头看过去。
里屋床上,何雨水也探出个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早就跟林婉晴商量好了。
何雨柱无奈地摊开手,靠在床头,点了根烟。
“好嘛,我这刚娶回来的媳妇儿,还没捂热乎呢,就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抢走了。”
“我找谁说理去?”
他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挂着笑。
何雨水冲他做了个鬼脸,一把将林婉晴拉进了里屋,还故意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本来何雨水只住在耳房的,何雨柱说耳房环境太差,之前就让何雨水搬到里屋去住了。
外屋,何雨柱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里屋传来两个女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心里头倒是挺舒坦。
这家里,总算有点人气儿了。
林婉晴和何雨水并排躺在一个被窝里,一开始还有点拘谨,不知道说啥。
还是林婉晴先开了口。
“雨水,你在学校学习还跟得上吗?”
“勉勉强强吧,我总感觉我脑子笨,成绩也不太好。”
何雨水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以后……就是想考个好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不给我哥添麻烦。”
“怎么会是添麻烦呢。”
林婉晴侧过身,看着何雨水的轮廓。
“你哥最盼着的就是你有出息。”
“我听他说,你爸……早些年去了外地,你们兄妹俩是吃了不少苦。”
提到这个,何雨水的鼻子一酸。
“嫂子,你呢?”
“你家……是河南的吗?”
“你家里人……”
林婉晴沉默了很久。
久到何雨水以为她睡着了。
“我爹娘……都没了。”
林婉晴的声音飘忽忽的,带着一股子落寞。
“前两年,村里出了点事,他们……算是意外吧。”
“家里就剩我和我弟了。”
“后来闹饥荒,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想着往北边逃,听说这边能有口饭吃。”
“我跟我弟,就揣着几个干馍,跟着人流一块儿跑。”
她顿了顿,呼吸有点急促。
“逃荒的路,不好走。”
“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一个女的,要不是我弟一路护着我……我……”
她没说下去,但何雨水全明白了。
“后来,为了抢吃的,跟另一伙人打起来了。”
“乱糟糟的,人挤人,我跟我弟……就那么跑散了。”
“我找了他好几天,也没找到。”
说到这,林婉晴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哭腔。
何雨水的心揪成一团,她伸出手,在被子里紧紧抓住了林婉晴的手。
那手,冰凉冰凉的。
“嫂子,你别难过,你弟弟肯定会没事的,说不定……说不定他也被好心人救了,以后总能找着的。”
何雨水笨拙地安慰着。
林婉晴用力回握住她的手,吸了吸鼻子。
“嗯。”
“嫂子信你。”
“后来我一个人,不敢停,就一直往北走,走到这四九城,差点饿死在街上,然后就碰见你哥了。”
何雨水也打开了话匣子,把从小到大的事,都倒了出来。
“我爹那个人,不提也罢。”
“他走了以后,这个家就靠我哥一个人撑着。”
“他在厂里当厨子,一个月工资就那么多,要养我,还要供我上学。”
“可我哥那个人,你都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傻!”
何雨水说起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都高了点。
“院里那个秦淮如,你见过的吧?”
“她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骗的我们兄妹团团转,还有院里以前有个一大爷叫易中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
“她婆婆,她男人,她两个孩子,一家子五六口人,就指着我哥一个人吸血!”
“我哥每天从食堂带回来的饭盒,一大半都进了贾家的肚子。”
“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他眼都不眨就给棒梗他们。”
“当时我也傻,被忽悠的找不着北,为这事儿还跟我哥吵过架呢。”
“那时候我是个小傻子,我哥就是个大傻子。”
何雨水越说越气,把被子都蹬开了一点。
何雨柱在外屋正睡得迷迷糊糊,觉得口干,就摸索着爬起来,想去桌上倒口水喝。
刚下地,就听见里屋何雨水那句中气十足的“我哥就是个大傻子”。
他端着搪瓷缸子,哭笑不得。
这丫头,当着新嫂子的面,就这么编排她亲哥。
他也没进去,就靠在门框上,听着里头俩人继续嘀咕。
听着何雨水把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抱怨,何雨柱心里倒没啥波澜。
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说谁大傻子呢?”
屋里俩人吓了一跳,同时噤了声。
“哥,你……你怎么起来了?”
何雨水有点心虚。
“起来喝口水,就听见有人说我坏话。”
何雨柱把水缸子放桌上,在床边坐下。
“怎么,跟你嫂子开我的批斗大会呢?”
林婉晴脸一红,推了何雨水一下。
何雨水吐了吐舌头,胆子又大了起来。
“本来就是嘛!”
“哥,你都不知道,后来我想明白了院里的事后,我气的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现在好了,咱们总算想明白了。”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哥。”
“我今天回来就觉得院里怪怪的。”
“好像……太安静了。”
“以前贾家那个老虔婆早就开始扯着嗓子骂人了,今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一回来就撞上“金屋藏娇”的大戏,脑子乱糟糟的,都忘了这茬。
现在静下来,才发觉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死寂。
何雨柱笑着开口道。
“哦,她啊,进去了。”
“进去了?”
“去哪了?”
何雨水没反应过来。
“派出所。”
何雨柱吐出一个烟圈。
“前几天,她半夜里往咱们家门口泼煤油,点着了。”
“什么?!”
何雨水“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腰上都顾不上,眼睛瞪得溜圆。
“放……放火?!”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婉晴也吓得不轻,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嗯。”
何雨柱继续说着。
“想把咱们家烧了。”
“幸亏我发现得早,把火给浇灭了。”
“人赃并获,直接让万所长给带走了。”
“估计啊,得判个十年八年的。”
何雨水恨的后槽牙嘎嘎响。
她想过贾张氏尖酸刻薄,想过她蛮不讲理,可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老虔婆竟然敢干出放火烧房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那是想让他们兄妹俩死啊!
“她……她怎么敢……”
随即,一种巨大的后怕和愤怒涌了上来。
她想起从小到大,贾张氏是怎么指着她的鼻子骂的。
“赔钱货!”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跟你那个短命的妈一个德行!”
那些恶毒的话,一字一句,又重新在耳边响起来。
何雨水浑身发抖,眼圈红了。
可这一次,她没哭。
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当听到贾张氏被抓走,要判重刑的时候,她心里那股子滔天的怒火,忽然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活该!”
何雨水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透着一股子解气。
“这种人,就该抓去枪毙!”
“真是便宜她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何雨柱。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哥哥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莽和付出的老好人。
他会反击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何雨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带走了多年的憋屈,心里头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踏实和痛快。
她看着何雨柱,眼睛里没是一种崇拜的光。
我哥,终于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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