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轧钢厂厂长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消停过。
李怀德整个人跟被架在火上烤的蚂蚱,一天到晚焦头烂额。
别的厂子打来电话,他还能仗着自己是厂长,把人硬邦邦地怼回去。
可有些电话,是从什么科研单位、研究所打来的,对面都是些技术大拿,一个个都是老古董,他半句硬话都不敢说。
只能陪着笑脸,好言好语地打太极。
“哎哟,张工,您看您说的,我们何雨柱同志就是个粗人,哪担得起您这么夸。”
“什么?借调?不行不行,他手上正带着人攻克一个保密项目呢,图纸都是军区直接下来的,我这儿也做不了主啊。”
“见一面?真不方便,项目到了关键期,吃住都在车间里,门口警卫员都站着岗呢,我也进不去。”
反正就是一句话,人不在,别想见,没门。
那些来挖墙脚的见李怀德这是块铁板,油盐不进,有些不甘心的,甚至动了关系,想从上级部门施压。
可报告递上去,都跟石沉大海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哪知道,这些报告还没到主管领导的桌上,就先被彭副部长的秘书给拦下了。
厂里风平浪静,四合院里可热闹了。
何雨柱成了八级技工,还是八个工种的八级技工,这事跟长了翅膀似的,早就在院里传遍了。
现在,院里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二大爷刘海中,下了班也不急着回家开会训儿子了,就跑到中院瞎转悠。
只要一瞧见何雨柱从屋里出来,他立马颠颠地凑过去。
“哎,柱子吃饭了吗?要不要二大爷给你整两盅?”
“柱子,我这有点技术上的问题,想请教下!”
那股子没话找话的劲,弄得何雨柱都懒得出屋。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小子是想巴结他,可这巴结的手段也太低级了。
这天是周末,何雨水刚从学校回来。
兄妹俩正准备吃午饭,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汽车的引擎声,还不止一辆。
紧接着,院门被推开,一大群穿着干部装,手里拎着公文包的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胖子,一进院就扯着嗓子喊:“请问,何雨柱同志是住这儿吗?”
院里正在洗衣服的秦淮如,直勾勾地看着那群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大领导,来找何雨柱干嘛?
刘海中早就迎了上去,哈着腰,脸上笑开了花:“各位领导,是找我们院的何雨柱吧?里边请,里边请!”
何雨柱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胖子一看见他,眼睛立马就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何雨柱的手。
“何雨柱同志!可算找着你了!我是红星机械厂的厂长王大炮!李怀德那个老小子不让我见你,我只好自己找上门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何雨柱往屋里推。
“雨柱同志,别听李怀德给你画大饼!你来我们红星,我直接让你当副厂长,主管生产和技术!再给你分一套三室一厅的向阳大套间!就在我们厂托儿所边上!”
他话音刚落,后头一个瘦高个挤了上来。
“王胖子你滚一边去!三室一厅算个屁!”
他对着何雨柱,拍着胸脯保证:“雨柱同志,我是曙光动力厂的赵铁军!你来我们厂,不光是副厂长,我还给你配个秘书!再给你一栋带院子的小洋楼!你妹妹的工作,我包了,直接进我们厂财务科,清闲,工资高!”
何雨水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碗筷,整个人都傻了。
副厂长?
小洋楼?
还给她安排工作?
她哥……她哥这么厉害了?
这阵仗,她活了十几年,连想都不敢想。
院子里,阎埠贵躲在后头。
他看着那些领导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开出条件,嫉妒得眼珠子都快绿了。
他想起自己如今的凄惨生活,全是拜这个傻柱所赐。
傻柱过的越好,他心里的恨就越浓。
要是当初跟何雨柱搞好关系,现在他是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
秦淮如站在水盆边上,手死死地抠着盆沿,她听着那些诱人的条件,每一句,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
副厂长,小洋楼……这些东西,她这辈子都挣不来。
可这些,本来是有机会属于她的。
为什么傻柱就突然变了呢?
屋子里,何雨柱被一群厂长、主任围在中间,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他听着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离谱的条件,心里头乐开了花。
这帮人,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等他们说得口干舌燥,争得面红耳赤,何雨柱才慢悠悠地摆了摆手。
“各位领导,各位领导,静一静,静一静。”
他这一开口,屋里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何雨柱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首先,我得谢谢各位领导看得起我何雨柱。你们开出的条件,说实话,我听了都心动。”
他这话一出,好几个厂长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但是,”何雨柱话锋一转,叹了口气,“我不能走。”
“为啥?”王大炮急了。
“我是轧钢厂一手培养出来的。从一个掌勺的厨子,到今天,能懂点技术,都是我们厂李厂长,还有技术科的周老他们,一点点教的。”
“做人,得知恩图报。”
“轧钢厂就是我的家,我哪能因为外头条件好点,就扔下家里人不管呢?”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脸上全是忠厚老实的表情。
“轧钢厂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我这时候要是走了,我还是人吗?我自个儿都得戳自个儿的脊梁骨!”
屋里,那帮厂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了。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挖,就显得太不地道了。
王大炮还不死心,不死心地问:“那……那真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何雨柱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各位领导的心意我领了。虽然我不能离开轧钢厂,但咱们都是兄弟单位,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嘛。”
“以后,哪家兄弟单位要是遇上技术难题,只要我们李厂长点头,我何雨柱肯定过去帮忙!绝不藏私!”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领导,眼睛又亮了。
这何雨柱,不光技术牛,做人更是敞亮!
虽然没挖走,但能搭上这么一条线,以后厂里遇上解决不了的难题,那不就有了个天大的保障?
“好!雨柱同志,你这个朋友,我王大炮交定了!”
“算我一个!以后有事,直接来曙光动力厂找我赵铁军!”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从挖墙脚,变成了交朋友。
一群人客客气气地跟何雨柱握了手,留下了联系方式,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事,不到半天,就传回了轧钢厂。
李怀德听着秘书的汇报,手里的茶缸子都快捏碎了。
那帮混蛋,竟然直接杀到家里去了!
他越听,心里越是发慌。
副厂长,小洋楼,给家属安排工作……
这些条件,他李怀德不是给不起,但没人家给得那么痛快!
他怕啊,他真怕何雨柱哪天脑子一热,就动了心。
听完秘书说何雨柱最后滴水不漏地把人都打发了,还为自己赢了个忠厚的好名声,李怀德心里的石头刚落下一半,一股更强烈的危机感又涌了上来。
不行!
光靠待遇和感情,留不住这尊大神!
这小子现在就是一块唐僧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他彻底、完全、死死地绑在自己这条船上!
普通的绳子已经不管用了,得上铁链子!
李怀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脑门上全是汗。
他抓起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岳父办公室的号码。
“爸,是我,怀德。我这边快顶不住了,我有些想法想跟您沟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