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女人因为失去女儿,这会的状态有些疯癫。
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可是,从他的描述中,也是听明白了很多。
男人考上了大学,成了金凤凰,之后就是在城里找女人,抛妻弃子。
更为过分的是,居然还摔死了自己的女儿。
要不是杀人犯法,估计张正义在医院里,就会被这些正义的人,给手撕了。
最后,还是一个医院领导,走过来,让他们不要吵了,其他病人要休息。
这会的人,大部分都是热心肠。
看着那两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孩子,估计今天这饭还没吃呢。
医院领导,还让小护士,去给两个孩子弄了点吃的。
被这么多人围观,又被这么多人怒骂,张正义早就忍不了了,赶紧找了个空,就匆匆溜了。
这会的张正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天色太晚,现在去宋家,也不方便,就只能先跑回学校,准备明天再去宋家处理事情。
也是这么一耽误,整个片区都知道了张正义的事情,也都知道了宋家的事情。
要不说,这乡下的女人,虽然没有见过什么世面,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找谁能帮忙,到那时她知道,自家女儿就这么没了,那不成,必须有人给个交代。
女人哭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跟医院要回了女儿的尸体,带上两个儿子,直接就来到了宋家,把女儿的尸体,往地上一放,一家三口就开始了哭灵。
夏天的早上,大家起的都比较早,这一行人的到来,早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当看到,昨天还在母亲怀里哭泣的小女孩,这会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这么被放在了地上。
大家的心情都可想而知,怜悯这个早夭的小女孩,同情这位母亲,可怜这一家子。
事情,归根到底,都是张正义的问题。
所以,大家对张正义这个正人君子的痛恨,也达到了顶峰。
这一天,宋家人也是早早的起来,准备到医院去跟女人协商一下。
宋父明白,昨天已经在胡同里面闹了一场,这事情要是再次闹到胡同里面来,他们一家的老脸就真的丢了,以后在这个胡同也不要住了,必须在外面就把事情处理好。
他也做好了割肉的准备,不就是钱么,他家还有五口人赚工资,两口人有补助的,钱还能赚的。
可惜,他想的再好,也没有用。
刚一出门,就被人群给堵住了,门口,就放着一具婴儿尸体,三个人已经堵上了门。
宋父脑袋一懵,好悬没有晕过去。
这会,张正义也找了过来,准备跟宋家商量对策的。
好家伙,所有的事情当事人,都到了这里,就在胡同里,被人群围着,盯着。
要不是为了女儿,宋父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给自己嘎了。
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太丢人了。
“老乡,先起来,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咱们好好说!”宋父也没有办法,只想先把事情压下来。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在胡同里面闹起来啊,就想把人带回家里,有事情关起门来再说。
可是,女人,根本就不理他,就是哭嚎,就是怒骂。
骂张正义不是人,忘恩负义;骂张正义,抛妻弃子;回忆曾经他们一家救了张正义的命;回忆自己为了这个家,天天下地干活,拉扯三个孩子……
总之,张正义都不应该活着,就应该跟着他们的女儿一起去了。
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自然也有人报告了街道,派出所。
领导都出面了,女人也没有在坚持什么,就跟着街道的领导,到街道办公室去,总是要解决问题的。
事情也很容易证明,给西边的村里打个电话,就能确认两个人的关系。
张正义也失去了最后的勇气,就蹲坐在墙角。
“张正义!亏你还叫正义,这办的都是什么事情?”街道主任可不管别的,事情调查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对张正义开始了正义的审判。
这事情归根到底,都是他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像他们这种没有领结婚证,但是已经在村里摆了酒席,大家认可,共同生活,生儿育女的情况,都是认定为夫妻的。
就算没有结婚证,各种责任,义务也都是一样的。
所以,张正义的行为,也就不用怎么说,就是他的事情。
街道的这些大妈,可跟那些周围看热闹的邻居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每天面对的都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见识的也多,也能共情这个乡下女人,所以,没说别的,就直接开始骂张正义。
总不能让女人觉得,在城里没有了靠山。
只要有道理,走到哪里都不怕。
不过,这事情,也不是批判张正义就能解决的。
还是要做好女人的工作,事情也不能这么拖着,天气这么热,小孩子都没了,就这么放着,没一会,味道就重的很了。
再说,一个小孩子,人都没了,就这么摆着,也是怪吓人的。
街道这边,还是要尽快做工作的。
“大妹子,到了这里就是到家了,有啥要求,你就跟我说。”街道主任终于稳定了女人的情绪,开始说起了正事。
女人一辈子都在乡下,结婚生子,下地干活,赚工分养孩子,哪里来过市里,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自然也没有什么主意。
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决定就是带着几个孩子来城里找孩子爹。
可是,谁能想到,还少了一个孩子。
这问了半天,也没有一句话,也没有个准主意。
街道主任,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也遇到过这种事情。
就把人都分成几拨,开始了分别谈话。
几个大妈带着女人和孩子,去了一个房间,让他们休息,吃东西,稳定情绪。
几个人带着张正义和宋家人,去了另一个房间,看看他们的意思。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秀芬,全名刘秀芬,家里就是西北一个村里的。
刘家他们这一辈,一共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在农村,家里男丁多,那就是壮劳力多,所以,这刘家在村里,也是一股力量,生活的并不差。
刘秀芬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姑娘。不仅人长的漂亮,还能干活,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多少小伙子,都盯着呢。
没想到,被一个城里去的知青给拿下,结婚生子了。
刚结婚的时候,小两口的日子,过的也是不错。张正义也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在村里了,所以干活什么的,都是不错的。
随着大儿子的出生,这日子更是红火了起来。
可惜啊,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到了全国。
张正义的心里自然就有了别的想法,在一番保证之下,张正义就考到了四九城。
可是,这一分别,人也就变了。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给家里寄钱的,大学的补助,一大部分也都是用来养家的。
可是,慢慢的,钱就越来越少,到了今年,就是一点都没有了。
一个女人,在乡下,带着三个孩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算有娘家接济,但日子久了,终究不是个事情。
秀芬也就心一横,带着孩子就来了城里。
刘秀芬,也是个有主意的,要不,哪里有人赶这么远的路,带着几个孩子就来了。
能不能找到人是一回事,这一路上的事情,都难说。
结果,这人找到了,却也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有人了,还出了女儿的事情。
这会的刘秀芬,就想着弄死张正义,给女儿报仇。
“张正义,你是怎么想的?这事情准备怎么解决。”一个街道领导,直接问向张正义。
“媳妇,你可要帮帮我啊!”张正义知道,自己现在只有抓住宋家,才能尽快的解决这个事情。
无论事情怎么处理,最后都要用钱。
他张正义也就那么点补贴,为了追求人家姑娘,每个月也是花了个七七八八。
这会,要是抱不住宋家的大腿。
最后被开除学校,打包回乡下,就是他的结局了。
宋家小女儿,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脸的泪水,和满脸的懊悔。
心里不忍。
张正义在村里的事情,都是跟她说过的。
她认为,那就是盲婚盲嫁,就是封建残余。她跟张正义才是自由恋爱,才有感情基础。
要不说呢,恋爱脑,什么时候,都挺可怕的。
她想的,永远都是,张正义爱他,她也爱张正义,她们就应该在一起。
她从来不会去想,连老婆孩子都能抛弃的人,会好到哪里去。
于是,宋家小女儿,就一脸委屈的看向宋父,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无声的流了下来。
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再说,也问过了,女儿的身子都给了人家,还能怎么办,就这么认了呗。
“领导,我们愿意补偿她的一切损失,有要求,我们尽力满足。”老宋咬着牙说道,这是要大出血了。
其实,老宋之所以这么说,除了为了自己的女儿之外,他也是盘算过的。
这个张正义为人不怎么样,但是毕竟是个大学生。
左右自家的女儿也不准备外嫁,那就招了他当个上门女婿。
一个大学生,以后就是干部,工资待遇都不会少,今天出的血,也早晚会回到手里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可另一个房间的进展,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大妹子,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了,咱们还是要尽力的解决问题。”大妈安慰着秀芬。
“你小女儿的事情,我们也都打听过了,不是有意的,就是他拉了你一下,手一滑,孩子就摔了,这谁都不想。可是,你也不想孩子就这样放着,不能入土为安吧。”大妈一句一句的说着。
那孩子,就那么放着,谁看着不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要他死,我要他去陪女儿。”刘秀芬恶狠狠的说道。
哎!大妈也是心里一紧,漫天开口要东西的,她是一点都不怕,就怕这种认死理的,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啊。
又安慰了几句,大妈就出去问了一下另外一边的情况。
一听,那边都听这边的,这压力就都在她身上了。
这工作怎么做,大妈想了想,再次回到屋里。
“大妹子,姐姐说句话,你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大妈温和的看向刘秀芬,开始给出主意了。
张正义那人,大妈要是遇到,都会吐几口痰,谁的心里都是有偏有向的。
“这人没了,咱们总要为活着的人着想不是。你看看,你这还有两个儿子呢。这一个个瘦的,很久没有吃饱了吧。”大妈慢慢的说着。
她出的主意再好,也要让刘秀芬自己想明白啊。
孩子都是自己生的,当娘的最心疼的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要不是为了几个孩子,她自己能干活能赚粮食,也不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找男人了。
“大姐,我也知道,那男人的心彻底黑了,不管我们娘几个了,在城里有人了。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办啊?”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工作后,刘秀芬终于开始考虑未来的事情了。
“大妹子,我是真的替你想,才说的。你说,那男人有啥用,忘恩负义的,就算跟你回村里了,这心思也不在家里,以后不一定出啥事呢!你还是要为自己,为孩子多想想。”大妈一看,终于可以往下面进行了,赶紧把自己的主意就说了出来。
她的主意有点狠,她想给刘秀芬在城里找个工作,让这一家人安在城里,有了工作,就有了户口,就有了定量。
以后孩子还能在城里读书,这以后要考上了大学,不能更好的打那个渣男的脸么。
“大妹子,你想想,这两个儿子,一看就是孝顺的,留在城里,好好读书,以后也考个大学,让那个男人后悔死。这日子,总归是要自己过的,好处拿在手里,不比什么都强。”大妈说道。
不得不说,这些话,也就是过来的人才能看明白的。
日子,怎么都要过,总不能因为女儿没了,一家都跟着走不是。
可是,这日子,要怎么才能过好,那就是学问了。
别的,不说,大妈给出的主意,还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在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