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矛盾?” 苏清鸢往前凑了凑,膝盖不小心碰到了茶几腿,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林阿婆的眼睛,“您知道他们为什么闹矛盾吗?是因为…… 钱的事吗?”
林阿婆的手指在杯沿上慢慢摩挲着,眼神飘向窗外的夜色,像是透过那片漆黑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景象。“具体为啥闹,我也说不清,” 她的声音带着老人才有的迟缓,“就记得有天晚上,我起夜去院子里晾衣服,看到振邦和明海在安置点的屋檐下吵架,声音不大,却听得出来很凶。明海红着眼眶,好像在求振邦什么,振邦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说‘不行’,还说‘几百人等着吃饭’。”
顾晏辰的心微微一动 —— 这和账本里苏振邦写的 “难民粮款已凑齐,若借之,数百人将饿死” 完全对上了。他没打断林阿婆,只是从背包里拿出账本,翻到那一页,轻轻放在苏清鸢手边,用指尖指了指红笔记录的地方。
苏清鸢低头看了一眼账本,再抬头时,眼眶更红了。“后来呢?” 她追问,“苏明海有没有说什么?或者…… 他有没有提到一个叫阿玲的女人?”
“阿玲?” 林阿婆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提过!明海吵架那天晚上,手里攥着一张女人的照片,我路过的时候,他正好把照片贴在胸口,还说‘阿玲等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喝了口温水,继续说道,“没过几天,安置点就传开了,说明海卷走了振邦准备给难民买粮的钱,跑了。振邦那段时间愁得睡不着觉,天天在安置点转悠,一会儿看粮囤,一会儿问我们够不够吃,还偷偷托人去打听明海的下落,说‘只要他把钱送回来,我不怪他’。”
“外祖父没有怪他?” 苏清鸢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外祖父对苏明海是怨恨的,毕竟那笔钱关系到几百个难民的生死。
“怎么会怪呢?” 林阿婆摇了摇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振邦心善,他说明海肯定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不会做这种事。后来有次我跟他聊天,他说明海的未婚妻阿玲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明海找他借钱,他实在没办法,才拒绝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大概过了半年,振邦收到一封从欧洲寄来的匿名信,他看完后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眼睛红红的。我问他怎么了,他说阿玲还是走了,明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清鸢的手指轻轻抚过账本上 “阿玲去世,苏明海杳无音讯” 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又酸又涩。原来外祖父一直都在惦记着苏明海和阿玲,他拒绝苏明海,不是冷漠,而是在几百人的性命和一个人的性命之间,选了最沉重的那条路。
“对了,” 林阿婆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大腿,“明海走之前,还往我这儿放了个东西,说要是振邦来找他,就把这个给他。后来振邦说找不到明海,我就一直收着,想着说不定哪天明海会回来拿。”
苏清鸢和顾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 这说不定是新的线索!
“是什么东西?” 苏清鸢赶紧问,声音都有些发颤。
“一个木盒子,不大,上面刻着个‘苏’字。” 林阿婆看向阿强,“阿强,你去把那个木盒拿过来,就在我房间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用红布包着的。”
阿强应了一声,快步走进里屋。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走了出来,木盒表面有些磨损,边角却被打磨得很光滑,正中央确实刻着一个小小的 “苏” 字,和苏清鸢口袋里的铜徽章上的 “苏” 字一模一样。
苏清鸢接过木盒,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刻痕,心里满是激动。她抬头看向顾晏辰,发现他也在盯着木盒,眼神里带着期待。
“打开看看吧。” 顾晏辰轻声说,他能感觉到苏清鸢的手在微微发抖,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样东西: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苏明海和阿玲的合影,阿玲穿着白色连衣裙,靠在苏明海怀里,笑得很温柔;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还有一枚和苏清鸢口袋里一模一样的铜徽章,只是这枚徽章的背面刻着 “明海” 两个字。
苏清鸢拿起照片,指尖轻轻碰了碰阿玲的脸,心里有些难过。她又拿起那封信,小心地展开,里面的字迹是苏明海的,和账本里苏振邦记录的 “苏明海字迹” 一模一样:
“振邦兄,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不在槟城了。阿玲的病越来越重,医生说再不动手术就来不及了,我实在没办法,才拿走了那笔钱。我知道那笔钱关系到几百个难民的生死,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些等着吃饭的难民。我发誓,等我赚到钱,一定会把钱还给你,还会加倍补偿那些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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