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离酒店,朝着矿山的方向开去。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公路两侧的椰树染成模糊的黑影,只有车灯劈开一道惨白的光,勉强照亮前方蜿蜒的路。苏清鸢靠在副驾驶后方的座椅上,侧脸贴着冰冷的车窗,玻璃上凝结的雾气渐渐漫过她的睫毛,让窗外的夜色更显浑浊 —— 就像她心里对顾家的恨意,浓稠得化不开。
阿力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没敢多说一句话。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只有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和车轮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顾晏辰从后视镜里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担忧,还有些她读不懂的坚持,可苏清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目光只是窗外掠过的黑影,不值一提。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通讯器,冰凉的金属外壳让她保持着清醒。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出三年前的婚礼现场 —— 明宇倒下后,她疯了一样扑过去,跪在地上把他抱在怀里,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嘴角的奶油混着血丝蹭在她洁白的婚纱上,像一朵绝望绽放的红玫瑰。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议论着 “苏家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而顾晏辰就站在不远处,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连头都没往这边转一下。
“当年你站在那里,我弟弟过敏倒地你看都没看一眼,我苏家人的姓名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吧?” 苏清鸢突然开口,带着自嘲和冷意,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阿力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车子轻微地晃了晃。顾晏辰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清鸢,不是的……”
“不是什么?” 苏清鸢打断他,终于抬起头,目光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眼底的寒意几乎要透过玻璃传递过去,“顾晏辰,你别跟我装糊涂。我亲眼看到你站在那里,我抱着明宇哭,看着他一点点没了呼吸,你眼皮都没掀一下。”
她记得很清楚,明宇被抬上救护车时,她几乎要崩溃,踉跄着差点摔倒。而顾晏辰只是站在别墅门口,看着救护车远去,直到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可她不知道的是,那天她被佣人扶进休息室后,顾建军曾在走廊里抓住顾建成的衣领,红着眼眶质问:“是不是你让厨房做的榛子蛋糕?是不是你故意把蛋糕递给明宇的?你明知道他对榛子过敏!”
顾建成挣开:“哥,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是明宇自己要吃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苏家跟咱们顾家本就有生意摩擦,少个明宇,对咱们未必不是好事。” 顾建军气得发抖,抬手就要打他,却被赶来的管家拦住:“老爷,宾客还在,别让外人看了顾家的笑话。建成毕竟是您的弟弟,传出去影响不好。” 最终,那巴掌还是没能落下去,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宴会厅的喧嚣里 —— 他是顾家的长子,既要维护家族颜面,又要顾及兄弟情分,那一刻的两难,只有顾老爷子自己知道。
这些过往,苏清鸢一无所知,顾晏辰也从未对她提起。此刻车厢里的沉默比刚才更显压抑,阿力悄悄加快了车速,只想尽快到达矿山,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氛围。苏清鸢靠回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 明宇的笑容、母亲临死前的嘱托、顾家众人冷漠的眼神…… 这些画面像一把把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让她更加坚定了要让顾家付出代价的决心。
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子驶离了公路,开进了一条狭窄的土路。路面坑坑洼洼,车子颠簸得厉害,苏清鸢放在腿上的战术包也跟着晃动。顾晏辰从副驾驶座上回过头,看向她:“快到了,你把防水靴拿出来换上,一会儿进排水渠会方便些。”
苏清鸢睁开眼睛,从战术包里拿出防水靴,却没有立刻换上,只是放在腿上。她看向窗外,夜色中的矿山像一头巨大的怪兽,沉默地蛰伏在黑暗中,山顶隐约有灯光闪烁,那是顾建成安排的守卫在巡逻。她不知道的是,此刻顾建军正站在矿山半山腰的临时指挥室里,手里攥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上是与警方负责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十分钟前发的:“按原计划行动,注意保护清鸢和晏辰的安全,别让建成伤了他们。” 他早就知道弟弟要在矿山藏匿苏家资产、囚禁陈默,这几天一直暗中跟踪,一边联系警方,一边安排人手保护苏清鸢,生怕弟弟再做出极端的事。
“阿力,你在这里等着,我和苏小姐先过去。” 顾晏辰对驾驶座上的阿力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力点点头:“顾总,你们小心点,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顾晏辰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夜风吹起他的衣角,黑色的衬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他转过身,想帮苏清鸢开车门,却看到她已经自己推开车门,拎着战术包走了下来,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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