镊子夹着带血的弹头退出皮肉时,发出一声轻微的 “咔哒” 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苏清鸢感觉握着顾晏辰的手被猛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她下意识地抬头,正撞进他布满血丝的眼眸 —— 那里面翻涌着极致的痛楚,却硬生生被他压成了深潭,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和颤抖的下颌线,泄露了他此刻承受的煎熬。
“出来了。” 医生长舒一口气,将沾着暗红血珠的弹头放进托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迅速用止血棉按压住伤口,动作麻利地缝合、上药、重新包扎,“幸好子弹没伤到骨头和大动脉,接下来好好休养,别剧烈运动,按时换药就行。”
顾晏辰没有应声,只是缓缓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着,冷汗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苏清鸢的,没有松开,仿佛那是他在剧痛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苏清鸢的手心被他握得发疼,却没有抽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脉搏的狂跳,还有那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力道。刚才手术时,她全程没有移开目光,看着手术刀划开皮肉,看着鲜血汩汩涌出,看着他咬着牙硬扛过每一次触碰,心里堵堵的。
“顾先生,这是消炎药和止痛药,每隔六小时吃一次。” 医生将药瓶放在床头柜上,又叮嘱陈默,“伤口如果出现红肿、发热或者渗血增多,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辛苦张医生了。” 陈默递过一个信封,“深夜劳烦您跑一趟,这点心意请收下。”
张医生没有推辞,接过信封收好,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晏辰和床边的苏清鸢,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随即转身离开了卧室。
房门关上的瞬间,卧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顾晏辰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苏清鸢缓缓松开手,指尖已经被握得有些发麻,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淡淡的血腥味。她站起身,想去倒杯水,手腕却又被顾晏辰轻轻拉住了。
这一次,他的力道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她,又像是舍不得放手。
“去哪儿?”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经历过剧痛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苏清鸢的脚步顿住了。她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因为失血而毫无血色的嘴唇,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褪去了强势与冷漠的疲惫,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喝点水吧。”
顾晏辰微微侧过头,借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干涩的痛感。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柔软:“谢谢你。”
“我只是不想你死了,没人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苏清鸢别过脸,语气依旧生硬,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可耳垂却不自觉地泛起了微红。
顾晏辰轻笑了一声,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疼得他眉头微蹙,却还是坚持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弟弟,还有你母亲。”
苏清鸢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当年婚礼现场,我是被谁献给了四个畜生?我的弟弟又是谁见死不救?我的母亲因为我弟弟的死积劳成疾死在苏家别墅又是因为谁?并且,我母亲生前是为了去见谁才路过了那个小巷子?”
这是她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当年母亲出门前只说去见一个 “重要的人”,那条小巷偏僻又杂乱,根本不是母亲平时会去的地方。
顾晏辰的眼神暗了暗,回忆起当年的细节:“我后来查过,她是去见顾建成的手下。那个人说有你外公当年留下的一份文件,关乎苏氏集团的安危,让她单独过去拿。”
“文件?” 苏清鸢猛地转头看向他,眼底充满了疑惑,“什么文件?我母亲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顾晏辰摇了摇头,“顾建成的手下没把文件给她,反而设了埋伏。我怀疑,那份文件根本就是个诱饵,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母亲。”
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母亲去世后,苏氏集团很快就陷入了危机,紧接着就被顾家以极低的价格收购。这一切,难道都是早有预谋?
“顾建成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苏家跟顾家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下毒手,还要吞并苏氏集团?”
“因为利益。” 顾晏辰的语气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当年苏氏集团掌握着一项核心技术,足以改变整个行业的格局。顾建成觊觎这项技术很久了,可你外公一直不肯转让。你父亲和母亲接手苏氏集团后,依旧坚持不肯妥协,所以他才会痛下杀手。”
“那黑鸦组织呢?” 苏清鸢追问,“他们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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