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的话音落下,晚风似乎都静了几分。路灯的光晕落在顾晏辰肩头,将他量身定制的高定西装轮廓晕染得柔和了些许,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情绪,却让她心头莫名一紧。晚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也让顾晏辰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未散的疏离与戒备。
重生归来,她满脑子都是复仇——是顾晏辰,是他执掌的顾氏集团,在三年前苏氏集团最艰难的时刻,一边假意抛出橄榄枝,一边暗中联合其他资本做空苏氏股票,最终导致苏氏资金链彻底断裂,一夜破产。
她步步为营,从地狱爬回来,就是要找到顾晏辰联合外敌、搞垮苏氏的铁证,让他身败名裂,让千亿市值的顾氏集团分崩离析,尝尽她和她的家人前世所受的所有苦楚。这次昆仑之行,她本想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可这一路下来,他数次舍身相护:在昆仑山区遭遇山体滑坡时,他将她紧紧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被碎石划出道道血痕;知道她怕冷,他提前让人准备了加厚的冲锋衣和暖宝宝;甚至记得她吃不惯高原的粗粮,特意让人带了她从前爱吃的精致糕点。
这些细节像细密的针,一点点刺破她精心筑起的恨意壁垒。尤其是在冰裂缝附近,她脚下打滑的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那只常年握惯了钢笔和合同的手,掌心带着薄茧,却异常有力,将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那一刻,她甚至忘了复仇的执念,只感受到了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急促的呼吸。
“举手之劳。”顾晏辰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是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血海深仇,仿佛还是多年前那个在苏氏庄园的花园里,会耐心陪她看画展的少年。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抽,前世的美好与后来的残酷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我们之间?”苏清鸢猛地回过神,刻意后退半步,拉开些许距离,语气重新染上冰冷的疏离,“顾总说笑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昆仑的项目已经结束,这份合作,也该到此为止了。”
她刻意加重“合作关系”四个字,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在提醒顾晏辰,他们之间只剩下利益纠葛和血海深仇,再也没有其他可能。顾晏辰眼底的光芒暗了暗,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提着她行李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
他喉结轻滚,终究没再逼她,只是将行李提得更稳了些,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天黑路滑,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苏清鸢本想拒绝,可看着他不容置喙的眼神,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顾晏辰为她拉开车门,待她坐进去后,才绕到驾驶座一侧上车。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车厢内铺着柔软的羊绒脚垫,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香氛,与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空调温度调得恰到好处,驱散了夜晚的凉意,可苏清鸢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侧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曾经,这条路上有苏氏集团旗下的高端商场,有她和弟弟明宇常去的甜品店,如今却只剩下物是人非的感慨。脑海里翻涌着前世的画面:顾晏辰站在她的墓碑前,一身黑衣,身形落寞,手里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白玫瑰。可那时的她,灵魂飘荡在一旁,只当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为了掩盖他的罪恶。可现在回想起来,他眼底的痛苦,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在想什么?”顾晏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他余光瞥见她紧蹙的眉头,指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是在担心蛇影组织的后续?”
蛇影组织,是专门以文物走私盈利的团伙,而黑鸦组织,近年来在商界兴风作浪,除了进行人口拐卖、人体贩毒,走私外,还专门针对各大集团的核心商业机密进行窃取和破坏。这次昆仑的新能源矿脉项目,蛇影组织和黑鸦组织也插了手,试图抢夺项目资料,顾晏辰和苏清鸢之所以会一同前往,就是为了联手应对蛇影组织的威胁——毕竟,无论两人之间有多少恩怨,在守护各自利益,他们目标是一致的。
苏清鸢收回思绪,抬眼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顾总多虑了,我只是在想后续的项目交接。”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昆仑之行结束,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离婚证改天去办一下,哦对了,现在需要先登记冷静期。”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扎在顾晏辰心上。他沉默了片刻,车厢内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仪表盘上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突然,他开口问道:“清鸢,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苏清鸢的身体猛地一僵。她转头看向顾晏辰,正好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执掌商业帝国的锐利与果决,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和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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