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拎着个破扫帚,装模作样地在门口石阶旁划拉着,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活像只守着洞口的耗子。瞧见何雨柱兄妹,他立马把扫帚往墙根一丢,脸上堆起那副惯有的、带着市侩精明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就堵在了门口:
“哟!傻柱回来啦?这是上哪儿打牙祭去了?”
不等何雨柱回答,他那鼻翼就不住地抽动起来,藏在破旧眼镜后的小眼睛瞬间亮得骇人,如同嗅到肉香的野狗,死死钉在了何雨柱和何雨水还带着油光的嘴角和衣襟上。
那若有若无的肉香混着面点特有的焦香,对于常年不见油腥的闫埠贵来说,简直比最醇的酒还要醉人,比最响的惊雷还要震撼!
“嚯!还吃的肉?”闫埠贵脸上的笑容越发殷勤,视线在何雨柱空荡荡的双手和略显宽松的衣兜间来回逡巡,语气里带着夸张的惊讶,“闻这味儿……是烤鸭?还是酱肉?可真会享受啊!”
他那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化作实质,恨不得变成钩子,把何雨柱胃里的吃食都给勾出来看个分明。
何雨水被这目光看得发毛,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缩了缩。何雨柱脚步不停,只是淡淡瞥了闫埠贵一眼,语气平淡无波:
“闫老师,您这鼻子可真灵,都快赶上胡同口那只大黄了。”
这话带着刺,闫埠贵脸上笑容一僵,有些挂不住,但那股对肉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亦步亦趋地跟着何雨柱,压低声音,摆出“我为你着想”的姿态:
“傻柱,不是闫大爷说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带着雨水下馆子,这得多大手大脚!你们家现在这情况……”他重重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眼睛眯得更紧了,“真吃烤鸭了?在哪家吃的?剩了没?骨头也行啊!拿回来闫老师帮你看看,别让店家给骗了,以次充好!”
图穷匕见!连骨头都惦记上了!
何雨柱心里冷笑,这闫老抠,真是抠出了境界,算盘珠子都快崩他脸上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面看着闫埠贵,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闫老师,您就省省心吧。我们兄妹俩饿了一天,好不容易吃顿饱饭,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全进肚子了。怎么?您还想帮我们品品味儿?”
他特意拍了拍自己并没有什么油渍的肚子,继续道:“至于在哪儿吃的,花了多少钱,就不劳您费心了。何大清是跑了,但我何雨柱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不成?以后啊,我们兄妹的日子,好着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噎得说不出话的闫埠贵,拉着何雨水,径直穿过前院,朝着中院自家小屋走去。
闫埠贵僵在原地,望着何雨柱嚣张的背影,闻着空气中那渐渐散去的、让他抓心挠肝的肉香味,气得狠狠一跺脚,压低声音骂道:
“呸!有个屁的手脚!肯定是何大清偷偷留了大钱了!这傻柱子,走了狗屎运!吃独食,烂肚肠!”
他心疼那没捞着的油水,在原地站了半晌,才悻悻地捡起墙角的破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划拉起来。
何雨柱牵着妹妹刚回到中院,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易中海背着手,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踱步而出,恰到好处地拦在了兄妹二人面前。
“柱子,雨水,回来啦?”他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随即又换上长辈式的责备,“你说你这孩子,家里没粮了怎么不跟易大爷说一声?外面下馆子多贵啊!你爹给你留再多钱,也经不起这么霍霍。你还有钱吗?”
何雨柱心中冷笑,这老狐狸,果然是在探他的底。他脸上却是一片“坦诚”的平静,甚至还带着点“败家子”的混不吝:
“钱?没了啊,易大爷。好不容易翻出点钱,我和雨水饿了一天,一顿就造完了!现在兜比脸还干净。”他拍了拍空荡荡的裤兜,语气光棍得很。
易中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察觉的喜色,随即立刻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用手指虚点着何雨柱:
“你呀你!柱子!你爹这一走,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得学会算计,学会过日子!这么大手大脚,你怎么当家?怎么养活你妹妹啊!”他重重叹了口气,摆摆手,摆出“我终究不能不管”的姿态,“罢了,跟我屋来,我给你匀几斤棒子面,你们兄妹先对付几天,总不能真饿着。”
眼见何雨柱“山穷水尽”,易中海心中大定,觉得火候到了,是时候进行下一步——切断何雨柱最后的人脉,让他更依赖自己这个“易大爷”。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同情:
“哦,对了,还有件事……柱子,你得有点心理准备。”他刻意顿了顿,观察着何雨柱的反应,“你那丰泽园的师父,也真是……太不近人情了点儿!”他摇头叹息,语气沉重,“他就因为你爹这事旷工了两天,刚才就派人来传话,说……说让你不用过去跟他继续学厨了!”
何雨柱心中嘲讽更甚,面上却配合地露出惊愕和愤怒:“什么?!我师父派人来说不让我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谁来的?”他逼问着,眼神锐利起来。
易中海要的就是他这反应,心中暗喜,面上却更加“诚恳”和“不确定”:“就刚刚,我在胡同口散步,准备进院的时候,一个面生的小伙子突然跳出来跟我说的,指名道姓找你。哎呀……不过柱子,你也别急,这人来得蹊跷,话也传得没头没尾,兴许是谁的恶作剧也不一定?”他故意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确定的话,末了还“好心”地建议,“要不,你回头还是亲自去丰泽园问问清楚?”
他这是在试探,试探何雨柱对这件事的应对,以便随时调整策略,甚至为自己留好退路——毕竟,他已经“好心”建议过去核实了。
何雨柱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绝对是易中海编造的谎言。但他没有揭穿,反而把脸一垮,摆出原身那副混不吝的倔驴脾气,梗着脖子道:
“不去!问什么问!他要求着我回去我都不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一副被伤了心、赌气犯浑的模样。
易中海一看,心中更是大定,要的就是你这态度!他脸上却连忙做出安抚的样子,伸手虚拦:“好好好,不去就不去!柱子,你别犯浑,别冲动!工作的事咱再从长计议,你易大爷帮你想着。”
“哼!我累了,带雨水回去了!”何雨柱冷哼一声,不再看易中海那副虚伪的嘴脸,牵着还有些懵懂的何雨水,径直回了自家小屋。“砰”的一声,木门在他身后关上,也将易中海那虚假的关切隔绝在外。
至于那几斤棒子面?他提都没提。开玩笑,他随身空间里的小笼包和四九城烤鸭都吃不完呢,会去惦记那点糙粮?
看着何雨柱紧闭的房门,易中海站在渐渐沉下的暮色里,背着的双手缓缓松开,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得意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