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在胡同里响起,打破了院子里的僵持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娄半城骑着一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正从院门外进来。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物。
不是娄半城还是何人。
阎埠贵看见娄半城,眼镜后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娄厂长!您回来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声音带着明显的委屈,“您要为我做主啊!贾东旭他妈太胡搅蛮缠了,太不讲道理了!她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儿——”
话没说完,贾张氏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阎埠贵想干什么——这是要通过她告状,影响她儿子贾东旭在轧钢厂的工作啊!
“阎老抠你给我闭嘴!”贾张氏嘶吼一声,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这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敢害我儿子,小心我跟你拼命!”
她顾不得腿伤,拄着拐杖往前冲了几步,那架势真要跟阎埠贵同归于尽似的。
易中海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一变,急忙拄着拐杖上前打圆场:“够了!看看你们闹成什么样了!娄厂长刚搬来咱们院子,你们就让娄厂长看笑话,还想拉娄厂长下水,处理你们这些家长里短?不知道娄厂长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吗?”
他先给娄半城戴了顶高帽,然后转向两人,语气严厉:“都闭嘴吧!这件事双方都有错,就这么算了,谁也不许再提!”
阎埠贵被易中海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了。他确实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个只知道告状的小人——他是人民教师,要脸面的。只要贾张氏不再闹腾,他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缠。
贾张氏则被阎埠贵刚才那一招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可以自己撒泼耍横,但绝不能影响儿子贾东旭的工作。轧钢厂的工作可是铁饭碗,是她吹嘘他儿子的骄傲所在。要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副厂长,害儿子丢了工作,那她真不活了。
想到这里,贾张氏终于闭上了嘴巴,只是那双眼睛还恶狠狠地瞪着阎埠贵,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易中海见状,知道两人都冷静下来了,暗暗松了口气。他拄着拐杖走到娄半城面前,脸上堆起歉意的笑容:“娄厂长,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后我会尽量管住他们的。”
娄半城推着自行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推着车往跨院走去,从头到尾没多看阎埠贵和贾张氏一眼。
院子里的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这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瞧见没,人家娄厂长根本懒得管这些破事......”
“那是,人家是什么身份?轧钢厂的副厂长,管着几千号人呢,哪有空管咱们这些家长里短。”
“闫老师也是,这种事怎么能找娄厂长告状?这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这不都是被贾张氏给逼的吗?动不动就召唤老贾,谁受得了!”
“就是就是。”
阎埠贵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回了自家屋子。贾张氏也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回家了,这次倒是没再闹腾。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了。
......
跨院,娄家。
娄半城把自行车停在屋檐下锁好,刚转身,就看见妻子谭雅丽从屋里迎了出来。
“回来啦。”谭雅丽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轻声说道。
娄半城点点头:“嗯。晓娥回来了没有?”
“老张已经去接她了。”谭雅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应该快到了。”
娄半城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雅丽,你去外面等晓娥。等接到她后,告诉老张,以后多安排几个人,二十四小时保护晓娥。”
谭雅丽愣住了,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但不得不防。”娄半城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我们既然投奔了何厂长,就等于站了队。那些没跟着过来的人,自然会看咱们不顺眼。我怕他们会对晓娥动手。”
谭雅丽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这么严重吗?”
“只是预防而已,也不一定有那么严重,毕竟,晓娥只是女儿,而我的两个儿子现在香江,相比之下,我香江的两个儿子可能还更危险。”娄半城道。
这话说得直白,甚至有些伤人,但谭雅丽知道丈夫说的是实话。她虽然是娄半城的妻子,但在娄家的地位并不高。娄半城的原配早已过世,她是以妾室身份进门的。而娄半城的长子娄振华现在在香港打理家族生意,那才是娄家真正的继承人。
她生的女儿娄晓娥,在娄家的分量自然不如长子。
但谭雅丽却因此暗暗松了口气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等着。”
随即谭雅丽便转身走了出去。
娄半城看着谭雅丽转身出去,微微的叹了口气,他早上已经给他香江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发了电报了,希望他们能够注意安全,也希望四九城的这些人手没那么长,如果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真在香江出了意外,那四九城的这些人,就不要怪他娄半城心狠手辣了。想到这,娄半城眼神瞬间凶狠了起来。
他在商海摸爬滚打几十年,从一个小小的布庄学徒做到掌控半个四九城纺织业的大亨,靠的不仅是精明,更是狠辣。那些年,为了争夺货源、抢占市场,他手上没少沾血——当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那些消失的竞争对手、那些突然改变主意的供货商、那些在仓库火灾中化为灰烬的货物......每一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糊涂的话,但在何雨柱点醒他之后,他已经彻底的看清楚了,时代变了,旧的规则已经行不通了。
因此他才会毫不顾忌的将所有家产都捐出去了,只为谋求一个前程。
可总有些人,还活在旧梦里。
那些和他一样从旧时代走过来的商人、厂主、银行家们,有的选择南逃,有的选择观望,有的则像他一样选择合作。但无论选择哪条路,彼此之间都还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他公开投靠何雨柱,投靠那个神秘的“中央直办,圆桌直管厂”,就等于和那些观望派、顽固派彻底划清了界限。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娄半城比谁都懂。
但这财路,本来就是要断的,娄半城只是从这条路上下去,换了条路而已,如果这样,他们也还不死不休的话,那么娄半城回报他们的,也就只有不死不休了。
虽然他把钱都捐出去了。
但当年布下的暗桩、养的打手、掌握的把柄,都还在。真要撕破脸,他有把握让四九城半数以上的旧商圈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