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东城区医院的病房里。
老刀把子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靠坐在病床上,两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无法动弹,眼里满是凶戾和憋屈。他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神色同样凝重的男子。
“查出来了吗?那些蒙着脸、下手又黑又准的杂碎,到底是谁的人?我最近得罪了哪路神仙,要下这么狠的手?” 老刀把子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穿公安制服的男子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困惑和棘手的神色:“大哥,我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在道上也放了暗线,可……那些黑衣人就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一样,打完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现场干净得不像话,连个脚印都没留下清晰的,手法专业得……根本不像一般的混混寻仇。”
“该死!!” 老刀把子一拳砸在床沿上,牵扯到伤腿,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更疼的是心里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我老刀把子在四九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回倒好,被人不明不白地摸上门,两条腿说断就断了!连个名号都不报!这他妈比杀了我还难受!究竟是谁?!!”
看着大哥暴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那公安兄弟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大哥,你先别急。虽然没找到直接线索,但我在查案的时候,发现了另外两起几乎一模一样的案子,就发生在你被打的那个时间段。”
“哦?” 老刀把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还有别人也被打了?在哪?什么人?”
“在红星工人医院。受害人也是……被打断了腿。” 公安兄弟说道,“而且,不止一个,是三个人。”
“红星工人医院?轧钢厂的附属医院?” 老刀把子眉头紧锁,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那三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最近没跟轧钢厂那边的人有过节啊?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易中海,是轧钢厂的八级钳工。一个叫贾东旭,是易中海的徒弟。还有一个是贾东旭的母亲,叫贾张氏。” 公安兄弟报出了名字,“他们就住在南锣鼓巷九十五号四合院。”
“易中海?贾东旭?贾张氏?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 老刀把子嘴里重复着这几个名字和地址,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全是茫然和不解,“这几个人……我他妈听都没听过!南锣鼓巷那边我也没什么业务,跟那个院子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联系到我身上?”
公安兄弟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就奇怪了……这都联系不上,难道是巧合?可哪有这么巧的,同一天晚上,在不同的地方,几拨黑衣人用几乎相同的手法打断不同人的腿?这更像是……有组织的报复或者警告。”
“想不明白,那就直接问!” 老刀把子眼中凶光一闪,恶狠狠地道,“你让梁子带几个机灵点、手脚干净的兄弟,去红星医院‘探望探望’那几位病友!旁敲侧击,或者直接点,问问他们,认不认识我‘老刀把子’!是不是他们惹了什么事,连累老子吃了挂落!”
“行,大哥,我这就去安排。” 公安兄弟点了点头,“你先好好养伤,别动气。”
看着手下兄弟转身离开病房,老刀把子独自躺在病床上,望着惨白的天花板,心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的疑虑取代。
忽然,一个荒诞却又似乎能解释得通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我他妈……该不会是受了‘鱼池之殃’吧?”
他猛地想到,会不会是那易中海或者贾东旭,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对方下手报复,结果连带着把他也给“误伤”了?毕竟对方下手这么狠辣专业,不太像是普通纠纷。
但随即,他又摇了摇头,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点离谱。他老刀把子混的是道上,易中海一个老钳工,贾东旭一个小学徒,能惹上这种层次的对头?还连累到他?
可如果不是,那又怎么解释这诡异的“同步断腿”事件?
想不通,越想越憋屈。不甘、愤怒、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交织在他心头。最终,疲惫和伤痛的侵袭下,他只能带着满肚子的问号和愤懑,沉沉睡去。但这件事,显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老刀把子带着满腹疑问睡去,但他吩咐的事情却不会耽搁。那个叫梁子的手下,是个办事利落、心狠手辣的角色,得了指令,当晚就行动起来。
没过多久,梁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红星医院住院部,找到了易中海、贾张氏和贾东旭三人所在的病房。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贾张氏那震天响、如同拉风箱般的鼾声。
梁子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迅速扫了一眼病床上三人。
贾张氏睡得死沉,鼾声如雷,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贾东旭虽然也睡着了,但脸上还带着痛楚和不安,眉头皱着,一看就是没什么社会经验、被吓破了胆的嫩雏。
唯有易中海,即使睡着了,眉头也紧紧锁着,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白天强撑出来的“正义”和“沉稳”,但在梁子这种老江湖眼里,却透着一种深藏的算计和城府。
目标明确。梁子二话不说,如同鬼魅般欺近易中海的病床,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伸出,精准地捂住了易中海的口鼻!
“唔!!!”
呼吸被骤然阻断,巨大的窒息感和恐惧瞬间将易中海从睡梦中拽了出来!他猛地瞪大双眼,眼球因为缺氧和惊骇而布满血丝,身体剧烈挣扎起来,却因为腿伤和对方的力量而无法动弹。
“嘘——!别出声!” 梁子压低了声音,凑到易中海耳边,如同毒蛇吐信,“我问,你答。敢喊,我就让你永远睡过去。” 说罢,他稍微松开了捂住鼻子的手指,让一丝空气流入,但捂嘴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魂飞魄散,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冰冷刺骨的戾气,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乞求声。
梁子见状,这才完全松开了捂嘴的手,但人依旧紧贴着床边,目光如刀般锁定易中海,低声问道:“‘老刀把子’让我来找你,你知道吗?”
易中海先是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和茫然,但随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连忙再次点头,压低声音急切地道:“是……是老刀把子让你来的?是聋老太联系上老刀把子了?”
梁子心头猛地一沉!
‘聋老太’?果然有第三方!老刀把子这顿打,看来真是莫名其妙挨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扮演着传话人的角色:“那我不知道,我只奉命行事。少废话,说吧,你们要对付谁?”
易中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浓浓的苦涩和畏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后怕:“不……不对付了。我们也对付不了啊!那人的舅舅……是个大领导!我们之前和他有些过节,现在他那当大领导的舅舅找回来了,还没等我们有什么动作呢,他就先下手为强,派人把我们的腿都给打断了!我们要是再敢动歪心思,他那大领导舅舅,还不要了我们的命啊!”
梁子听着易中海这番话,心里恨不得立刻把这家伙的胳膊也给拧断了!
他妈的!果然如此!
老刀把子这分明就是遭了无妄之灾!被这帮蠢货牵连,替他们挡了枪!自己莫名其妙断了两条腿,还不知道仇家是谁!
一股邪火直冲梁子脑门,但他毕竟经验丰富,知道这里是医院,不是动手的地方。他强行压下怒火,盯着易中海,冷笑道:“你说不对付就不对付了?老子大半夜跑这一趟,是来听你认怂的?规矩懂不懂?事情可以不办,但跑腿费、消息费,还有老刀把子那边受的牵连……这账,总得算算吧?”
易中海一听,傻眼了,结结巴巴道:“不……不对付了,还要……还要给钱?”
“废话!” 梁子眼神更冷,“你可以不给。只要你付得起明天的‘代价’。好好想想。明天晚上,我会再来找你一次。五百万钱,准备好。少一分……后果自负。”
说完,梁子不再给易中海任何辩解或讨价还价的机会,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后退,身影迅速融入病房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贾张氏依旧震天响的鼾声。
易中海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呆呆地躺在病床上,额头沁出冷汗,脸上写满了懊恼、恐惧和深深的憋屈。
“该死……” 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他什么都还没做呢,就先损失了五百万,就算他是高级工,这也是他半年的工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