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影人间 第131章 残响核心

工作站内弥漫着陈旧尘埃、机油和微弱电子元件气味的空气，因为沈岩的到来，似乎多了一丝铁血与硝烟的气息。他迅速卸下肩上的装备包，动作麻利地检查着门锁和预警装置，又掏出几个林婉没见过的、硬币大小的银色圆片，贴在门缝和几处墙壁拐角。

“声波与规则双重感应器，简易的，但比线强。”他简短解释，目光始终锐利地扫视着环境，“这里不能待超过二十分钟。我来的路上，至少有三个不同的热源和规则扰动点在缓冲区活动，方向不一，但都不太友好。那个信标激活，就像在死水潭里扔了块石头。”

林婉点头，快速将之前探索隔离间、发现污染源、遭遇袭击以及自己拼凑的猜想，用最简练的语言告诉了沈岩。她拿出那枚身份牌和记录着信号编码及污染源信息碎片的笔记。

沈岩接过身份牌和笔记，一边快速翻阅，一边用掌上设备扫描身份牌。屏幕上数据流滚动，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γ-09的早期身份标识……规则浸染残留与b7节点及‘深渊回响’有17.3%的潜在谐波关联……嗯，和你从污染源提取的信息碎片能对上。”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向昏迷的陈默，“‘钥匙’、‘错误’、‘锚点薄弱’……如果K.L的观测和你的推测没错，那么陈默体内那个沉寂的烙印，很可能就是‘最终回响’协议预设的某个关键‘个人化坐标锚’或者‘意识接口’。它在实验事故中因模块熔毁和污染侵入而扭曲、失效，但并未完全消失，反而成了一种……‘病态稳定’的结构核心，维持着他最低限度的‘存在’，也禁锢着那些混乱能量。”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信标二次激活，意味着那个事故现场核心区的规则状态发生了新的变化。可能是陈默的接近（哪怕是无意识的），可能是你之前的探查触动了什么，也可能是……时间到了，某种周期性的‘回响’活跃期。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赶在情况进一步恶化，或者真的引来‘清理程序’之前，进入核心区。”

“清理程序？武装处置小组真的存在？”林婉心中一凛。

“镜廊的自动化防御和应急体系在‘大静默’后大部分瘫痪，但深层关键区域的某些协议可能还有残留功能。”沈岩检查着枪械能量，“‘武装处置小组’不一定是活人，更可能是预设的自动化防御单元、规则构装体，或者……被协议绑定的某种‘清道夫’畸变体。它们只遵循预设指令：隔离威胁，消除污染源，必要时销毁一切。”

“那我们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风险很高。但信标刚激活不久，响应可能有延迟。而且，根据旧纪元这类协议的通用设计，核心事故现场往往也是‘数据封存区’和‘应急处置方案库’所在地。那里可能有关于γ-09事故的完整记录，甚至……原始的‘误差校正模块’设计蓝图，或者针对这种‘扭曲锚点’的应急校正协议。”沈岩的眼神锐利如刀，“要救陈默，彻底解决他体内的问题，那里可能是唯一的机会。在外面，我们只能拖延，无法根治。”

林婉明白了。这是一场赌博，用极高的即时风险，去博取一个根治的可能。沈岩选择赌，不仅是为了陈默，恐怕也是为了他自己对“真相”的追寻。

“我跟你去。”林婉没有丝毫犹豫。陈默是为了保护她才卷入δ实验场的险境，她不可能退缩。

沈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而是迅速开始分配任务和装备。

“你的体力消耗太大，精神力受损，正面冲突指望不上。你的优势是细致的观察力和对规则共鸣的敏感，哪怕现在受限。”他从装备包里拿出几件东西递给林婉：

* **一把紧凑型、带有非致命眩晕和束缚功能的能量手枪**（“后坐力小，简单易用，对付一般小东西够了。”）

* **一个多功能腕带式探测器**（“集成微光增强、基础规则波动预警、简易生命扫描，比你的眼睛好使。”）

* **两枚高浓缩应急能量胶囊**（“含在舌下，缓慢吸收，能快速补充体力和轻微刺激精神力，但有副作用，非紧急不用。”）

* **一小卷特制的、带有微弱静默场效果的屏蔽胶带**（“必要时贴在自己或陈默身上，能降低规则特征，但效果有限持续时间短。”）

“我的任务是开路、应对主要威胁、进行技术操作和决策。你的任务是：第一，看好陈默，确保他在移动中不受额外伤害；第二，用探测器注意环境细节和潜在威胁；第三，如果我需要，进行简单的辅助操作。”沈岩语速很快，“路上我会尽量选择相对安全的路径，但不可能完全避开危险。一旦发生冲突，你的首要任务是带着陈默找掩体，保全自己，明白吗？”

“明白。”林婉郑重接过装备，快速熟悉。能量手枪很轻，握柄贴合手型。腕带探测器戴上后，眼前浮现出淡淡的、半透明的绿色界面，显示着周围的简单轮廓和几个不断跳动的数字（温度、规则背景辐射等级等）。

沈岩又检查了陈默的状况，给他注射了一针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稳定剂。“暂时加强他的生命体征稳定性，对抗移动颠簸和可能的环境规则压力。但治标不治本。”

接着，沈岩利用工作站的工具和材料，快速改造了一个**折叠式的金属担架车**。主体是两张厚重的防尘布包裹的金属网板，下面安装了四个小型、坚固的金属轮（从废弃推车上拆的），可以用绳索牵引或推行。他将陈默小心地固定在上面，用安全带扣好，又盖上两层防尘布作为伪装和缓冲。

“这样移动比你拖着省力，也相对平稳。但噪音和灵活性是问题。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一切准备就绪，距离沈岩抵达刚过去十八分钟。

沈岩最后确认了一遍信标定位和地图。信号源在东北方向，直线距离约一百五十米，但实际路径需要绕行，经过“废弃实验器材暂存区”边缘，并可能穿过一些未标注的旧管道或维修通道。

“走。”沈岩拉开门，率先踏入黑暗的通道，枪口指向前方，探测器全开。林婉紧随其后，一手拉着担架车的牵引绳，一手握着能量手枪，腕带探测器提供着有限的视野增强。

缓冲区深处的通道更加破败阴森。墙壁上的涂层大片剥落，露出后面锈蚀的金属骨架或潮湿的混凝土。许多地方有可疑的、干涸的污渍或新的刮痕。空气中那股混合的霉味、化学试剂味和淡淡的甜腥锈蚀味时浓时淡。

沈岩的移动迅捷而安静，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每一步都踩在相对稳固的位置，目光不断扫视前方、两侧和头顶。林婉拉着担架车，轮子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发出持续的、难以完全消除的“咕噜”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她努力控制方向，避开突出的障碍和地面裂缝。

腕带探测器的预警功能偶尔会轻微震动，显示周围存在低强度的规则扰动或微弱的生物热源，但都距离较远或在墙壁之后。沈岩似乎总能提前避开或选择扰动较弱的路径。

他们穿过了地图上标注的“废弃实验器材暂存区”外围。那是一片更加广阔的空间，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锈蚀严重的金属框架、破碎的透明容器、扭曲的管道和无法辨认用途的大型设备残骸。许多残骸上依然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不祥的规则余晖，颜色各异，像是一片怪诞的金属坟场。探测器显示这里的规则背景辐射明显高于通道。

沈岩没有深入，而是贴着边缘快速通过。林婉看到一些残骸的阴影中，似乎有东西微微蠕动，但探测器没有强烈反应，沈岩也示意她不要理会，快速通过。

离开暂存区，前方通道变得更加狭窄和复杂，出现了许多岔路和向下延伸的维修井。地图在这里已经不够精确。沈岩依靠掌上设备对信标信号的实时强度变化来修正方向。

他们进入了一段**完全由粗大管道和线缆束构成的区域**，像是一座钢铁森林。脚下是架设在管道上的网格走道，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传来隐隐的水流和气流声。走道锈蚀严重，许多地方网格断裂，需要小心绕行。

就在他们走到这段管道区域中段时，腕带探测器突然**剧烈震动**，界面上跳出一个红色的三角警示符号，指向**左下方**的管道丛深处！

几乎同时，沈岩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枪口瞬间指向同一方向！

林婉立刻刹住担架车，蹲下身，屏住呼吸。

下方管道深处，传来了**清晰的、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像是用坚硬的物体在敲打管壁。敲击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并且……**正在向他们靠近**！

不是之前遭遇的那种多足爬行生物。这声音更有目的性，更像是一种……**探查或通讯行为**？

沈岩眼神冰冷，迅速在掌上设备上操作了几下，调出一个新的扫描模式。片刻后，他低声说：“不是生物热源。规则反应……混杂，有构装体特征，也有微弱的生命反应……像是某种**半机械半生物的混合体**。数量……至少两个，可能更多。”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林婉带着担架车慢慢向右侧一处管道交错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凹陷处移动，他自己则占据了一个能俯瞰下方通道的制高点，枪口稳稳对准声音来源。

敲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林婉躲在凹陷处，透过管道的缝隙，能看到下方大约十米处，一段较粗的水平管道上，出现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它们大约有成年人大小，但姿态佝偻。身体结构极其不协调，像是将**锈蚀的金属部件、破碎的管道、甚至某些看不出原貌的仪器外壳**，用粗暴的方式“缝合”在了一具**扭曲的、仿佛严重烧伤又部分金属化的人形框架**上。它们的“头部”位置，大多是一个简陋的金属罩或直接就是扭曲的管道口，有的闪烁着单只暗红色的光学传感器，有的则空无一物。

它们移动的方式笨拙而僵硬，依靠着**镶嵌在肢体末端的钩爪或磁力吸附装置**在管道上攀爬。那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正是它们用肢体或携带的某种工具敲击管道发出的，似乎在传递信息，或者……在探测回声？

“是‘拾荒者’。”沈岩的声音通过微型的骨传导通讯器（他刚才递给林婉一个耳塞式的小装置）传入林婉耳中，带着一丝厌恶，“镜廊底层的清道夫变种之一。由严重规则污染下幸存的低阶维护人员或实验体，与废弃机械、规则残渣结合异化而成。智力低下，但具备基础的狩猎和采集本能，对金属、规则活性物质以及……新鲜的血肉，有强烈的**。通常是群体活动。”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其中一个“拾荒者”忽然停下了敲击，它那暗红色的独眼传感器转向了林婉和沈岩藏身的大致方向，发出“滋滋”的电流杂音。另外几个也停了下来，僵硬的“头颅”转向同一方向。

被发现了？是热量？声音？还是规则波动？

沈岩当机立断：“不能让他们纠缠。准备突围，跟着我，不要停！”

话音刚落，他扣动了扳机！一道凝实的暗蓝色能量束无声射出，精准地命中那个最先察觉的拾荒者“头部”传感器！

砰！暗红色的光学镜头炸裂，那个拾荒者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般的嘶鸣，身体向后仰倒，但在掉落前用钩爪死死抓住了管道。

其他拾荒者立刻发出嘈杂的、意义不明的尖啸，迅速沿着管道朝他们攀爬而来！动作比看起来要快！

“走！”沈岩低吼，一边连续开枪，精准地射击拾荒者们的关节、吸附装置或传感器，迟滞它们的动作，一边沿着走道向前冲去！

林婉咬紧牙关，拉紧牵引绳，推着担架车跟上沈岩。担架车的轮子在网格走道上发出更大的噪音，立刻吸引了更多拾荒者的注意。它们从下方、侧方的管道蜂拥而出，如同金属与血肉构成的丑陋潮水！

沈岩且战且退，能量束每一次闪烁，都能让一个拾荒者失去行动能力或暂时僵直。但他的枪械能量并非无限，拾荒者的数量却似乎越来越多。

林婉跟在后面，用能量手枪对着最近处扑来的拾荒者射击。能量束击中对方金属化的躯干，只能留下一个焦黑的痕迹，使其动作略微一顿，难以造成有效杀伤。她必须瞄准更脆弱的关节或传感器，但这需要极高的准头和冷静，在高速移动和混乱中极难做到。

一个拾荒者从侧上方管道扑下，钩爪直抓担架车上的陈默！林婉惊骇之下，几乎是本能地调转枪口，近距离对着那怪物“面部”区域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能量束在极近的距离炸开，将那拾荒者的金属面罩打得凹陷扭曲，它发出痛苦的嘶鸣，滚落下去。

但更多的钩爪和扭曲的肢体从四面八方探来！担架车被狠狠撞击，轮子卡进一处断裂的网格，猛地倾斜！固定陈默的安全带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沈岩！”林婉惊呼。

沈岩回头，见状毫不犹豫地扔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银色罐状物！罐子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他们身后追兵最密集的管道区域。

嗡——！！！

没有爆炸，而是一圈**肉眼可见的、淡灰色的规则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冲击波扫过，所有被波及的拾荒者动作瞬间僵直，体表的规则微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内部的某种驱动或平衡被暂时扰乱！它们像生锈的玩偶一样停在了原地，甚至有几个直接从管道上脱落，坠入下方的黑暗。

“规则干扰弹！效果只有十秒！快！”沈岩冲回来，和林婉一起用力，将卡住的担架车轮子抬出，然后继续狂奔！

十秒的时间，他们冲出了管道区域，进入一条相对规整的向下倾斜通道。身后，拾荒者僵直解除后发出的愤怒尖啸渐渐被甩远。

两人不敢停留，沿着通道继续向下。沈岩不时查看信标信号，强度正在稳步增强。

通道开始出现人工加固的痕迹，墙壁变得光滑，有了简单的照明条（早已熄灭）。空气更加凝滞，温度下降，那股甜腥的锈蚀味几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的、带着淡淡臭氧和某种高频规则辐射特有的“金属锐利感”**。

“接近了。”沈岩放缓脚步，神情更加警惕，“规则背景辐射指数在飙升。注意探测器报警。”

腕带探测器的读数果然在快速上升，代表规则辐射的条形图已经进入了黄色警戒区，并且还在向红色区攀升。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带着微弱的静电，让林婉的汗毛微微竖起。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扇**极其厚重、整体由某种哑光黑色合金铸造的大门**。大门紧闭，中央有一个复杂的、结合了物理锁孔与规则符文验证面板的装置。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边缘蚀刻着一圈极其细密的、不断流动着微光的警告符文。

信标信号的源头，就在这扇门后。

然而，大门前并非空无一物。

门前的空地上，倒毙着**三具尸体**。

不，准确说，是三个**严重损坏的、人形轮廓的金属构装体**。它们的外壳呈现暗银色，造型简洁凌厉，带有明显的旧纪元军用或高级安保风格。但此刻，它们的外壳布满深深的凹痕、撕裂伤和严重的锈蚀痕迹，许多部件散落在地，内部精密的晶体阵列和能量导管暴露出来，大多已经暗淡破碎。其中一具的“头部”传感器还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但很快就熄灭了。

“自动化防御单元……‘哨兵’型号。”沈岩蹲下身，快速检查着残骸，“看损伤……是被巨力撕裂和规则侵蚀共同作用的结果。时间……不久，残留的规则活性还很清晰，可能就在几天内，甚至更短。”

他指着残骸周围地面和墙壁上那些深深的划痕和焦黑的印记：“战斗很激烈。‘哨兵’是高级货，能对付它们的……”

他的目光投向那扇黑色大门。大门表面，靠近底部的位置，有几处**明显的、向内凹陷的撞击痕迹**，边缘金属扭曲，仿佛被什么体型庞大、力量恐怖的东西从外面猛烈冲击过。但大门依然紧闭，验证装置完好。

“有什么东西，在信标第一次激活后（或者更早）试图强行闯入这里，和留守的‘哨兵’发生了战斗。‘哨兵’被摧毁，但那东西……似乎也没能进去，或者进去了又离开了？”沈岩分析着，脸色更加难看，“不管那是什么，都比‘拾荒者’危险得多。而且，可能还在附近。”

林婉感到一阵寒意。他们不仅要面对事故现场内部的未知危险，还要提防门外这个能撕碎高级防御单元的未知存在。

沈岩站起身，走到大门前，开始研究那个验证装置。他尝试将掌上设备连接上去，屏幕上快速滚过复杂的解码程序。

“验证协议很老，但加密等级极高……需要特定的权限密钥或者生物\/规则特征识别。”沈岩尝试了几种通用破解方式，都失败了。装置发出拒绝的红光。

“必须进去。”沈岩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担架车上昏迷的陈默，眼神闪烁。

林婉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枚陈默的身份牌：“这个……γ-09的身份标识，会不会有用？”

沈岩接过身份牌，看了一眼验证装置上的规则符文面板，又看了看身份牌表面的刻痕。“可以试试。虽然不一定有开门权限，但作为γ系列关联物的规则特征，可能会触发某些次级验证或紧急协议。”

他将身份牌小心地贴近验证面板的特定区域。

身份牌与面板接触的瞬间，那些流动的警告符文光芒**骤然增强**！面板上亮起一片暗红色的光芒，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检测到γ系列关联标识物。标识物状态：休眠。持有者生命体征：未检测。权限验证：不通过。警告：此处为γ系列高危险事故隔离区，未经楚航项目组S级以上授权或应急处置协议激活，严禁进入。”**

果然不行。但似乎触发了某种识别机制。

沈岩没有放弃，他快速在掌上设备上操作，调出一段复杂的、不断变化的规则编码。“这是我之前从一个废弃的δ实验场外围终端里逆向出来的、疑似楚航项目组的‘应急通用查询协议’碎片。不一定有用，但可以试试干扰它的判断，看看能不能骗开一条缝。”

他将这段编码通过设备输出，接入验证面板的一个辅助接口。

面板上的红光闪烁起来，电子音变得有些断续：“**接收到……非标准协议请求……校验中……协议碎片匹配度……47%……不足……启动……次级应急查询……**”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系统在艰难地判断。门上的符文光芒急促明灭。

终于，电子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改变：“**基于γ系列关联标识物及非标准应急协议请求，启动有限度应急访问程序。警告：内部环境极端危险，规则污染浓度超标，存在未明规则实体活动迹象。访问者风险自负。将开启临时性规则屏障裂隙，持续时间：九十秒。裂隙关闭后，将重置验证并激活强化封锁。是否确认进入？**”

“确认！”沈岩毫不犹豫。

“**指令接收。准备开启临时裂隙。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嗡——

黑色大门表面，那些流动的符文突然**向内收缩**，在大门中央位置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不断旋转的**暗银色漩涡**！漩涡内部深邃无比，散发出强烈的规则吸力和令人心悸的、混杂着锈蚀、焦糊、以及某种冰冷庞大意志的**规则辐射**！

临时裂隙打开了！通往γ系列事故现场核心的通道！

但九十秒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在漩涡边缘以血红色的数字跳动！

“走！”沈岩大喝一声，率先将装备包扔进漩涡，然后和林婉一起，奋力将固定着陈默的担架车推入漩涡！

漩涡传来巨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一切吞噬。林婉在最后跃入的瞬间，回头看了一眼门外昏暗的通道。

似乎……在通道尽头的阴影里，有**两点极其深邃、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红色光斑**，微微闪烁了一下。

然后，她的视野便被旋转的暗银色和狂暴的规则乱流彻底淹没。

九十秒倒计时，还剩下八十七秒。

他们进入了真正的风暴眼。

穿过漩涡的瞬间，林婉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一台高速旋转的、充满金属碎片的离心机。混乱的规则乱流撕扯着她的感知，无数尖锐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规则“尖啸”碎片试图钻进她的脑海，与那些孢子残留的信息产生共鸣，引发剧烈的头痛和晕眩。

她重重摔在坚硬、冰冷、布满细微颗粒的地面上，剧痛让她闷哼一声。腕带探测器发出刺耳的警报，眼前的绿色界面疯狂闪烁，各项读数全部爆表，尤其是规则辐射值，已经冲破了红色警戒区，达到了代表“致命”的深紫色！

她挣扎着爬起，首先看向陈默。担架车也摔在一旁，但陈默被安全带固定着，没有摔出去。他依旧昏迷，但脸色在周围诡异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即使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此地无处不在的规则重压和……某种“熟悉”的痛苦。

然后，她才看向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球形空间**。

空间的直径可能超过三百米，他们此刻位于球体底部边缘的一个金属平台上。平台的材质与外面的黑色大门类似，但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和严重的锈蚀。平台向球心方向延伸出几道断裂的、锈蚀的金属桥梁，通往球体中央悬浮着的、一个**更加令人震撼的物体**。

那是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不规则的、如同被暴力熔毁后又强行冷却凝固的金属与晶体混合巨物**。它表面呈现出一种**暗红、银白、焦黑交织的、不断缓慢流动变化的诡异色泽**，仿佛内部还在进行着某种极其缓慢的规则衰变或能量释放。巨物表面布满了坑洞、裂缝和突出的、扭曲的尖锐结构，许多裂缝中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光，以及时不时跳跃出的、令空间都微微扭曲的银白色电弧。

更令人心悸的是，以这个巨物为中心，整个球形空间的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悬浮的、大小不一的暗红色锈蚀尘埃和银白色电火花**，它们如同有生命般缓缓飘浮、旋转，形成一片笼罩整个空间的、致命的“雾霭”。雾霭中，偶尔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半透明的人形或非人形的规则残影**一闪而过，发出无声的嘶喊或做出痛苦挣扎的姿态。

空间的球形内壁上，原本应该布满了精密的规则符文阵列、能量导管和观测设备，但此刻大多已经破损、熔化或覆盖上了厚厚的、不断增生的暗红色锈蚀结痂。只有少数几个区域，还有残存的仪器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光芒。

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灾难发生的那一瞬间。那股毁灭性的、混合了“误差”、“锈蚀”、“雷噬”以及某种更深层“静默”与“吞噬”特性的规则力量，依旧在这里肆虐、淤积、缓慢演化。

这里就是γ-09（陈默）遭遇那场实验事故的核心现场！那个悬浮的巨物，很可能就是当年实验装置（或者其残骸）与泄露的规则能量、污染物质混合形成的**“规则癌变体”**！

沈岩也已经站起，他的脸色极其凝重，快速扫描着环境。“规则污染浓度是外界的数百倍！环境极端不稳定！那个东西……”他指着中央的巨物，“是高度活性的规则污染源核心，也是这个隔离区的‘锚点’。它还在缓慢释放污染，并可能与镜廊深层的‘回响场’存在某种病态链接。”

他看了一眼掌上设备上的倒计时——还剩七十三秒。

“时间不多。我们需要找到数据封存点，或者应急处置协议接口。通常这种地方会有物理隔离的备份终端或应急指令柱。”沈岩的目光快速扫过平台和那些断裂的桥梁，“分头找，但不要离开平台边缘十米范围，不要接触任何悬浮物，尤其是那些暗红色尘埃和电火花。探测器警报会提示高威胁区域。”

林婉点头，强忍着不适和头痛，开始沿着平台边缘搜索。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混杂了金属碎屑和规则结晶的灰尘。她看到平台边缘有几个固定在地面的、已经严重锈蚀的金属柜，柜门大多变形或洞开。

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几套完全锈蚀成一团的防护服和一些破碎的仪器外壳。第二个柜子里，散落着一些焦黑的、无法辨认的纸质文件残骸，一碰就化为灰烬。

没有收获。

倒计时：六十一秒。

沈岩在平台另一侧似乎有所发现。他蹲在一个半埋在灰尘里的、圆柱形的金属物体前，用工具快速清理。那是一个大约一米高、直径三十公分的金属柱，顶端有一个倾斜的、带有裂纹的透明观察窗，窗后是一个黯淡的屏幕和几个物理按键。柱体表面有“**应急数据存取\/协议执行终端 - γ区专用**”的模糊字样。

“找到了！”沈岩低声道，开始尝试启动终端。他接入自己的掌上设备，快速输入指令。

终端屏幕闪烁了几下，居然**亮起了极其暗淡的、布满雪花的蓝光**！一个极其简陋、充满乱码的字符界面显示出来。

“能源几乎耗尽，系统严重损坏……但核心数据存储模块可能还有残留。”沈岩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跳动，破解着访问权限。

林婉一边警惕着周围环境（探测器不时发出针对某个方向高浓度污染的警报），一边看向中央那个悬浮的巨物。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那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存在感”。它不像死物，更像一个在痛苦中永恒沉睡、偶尔痉挛一下的……怪物。

忽然，她注意到，巨物表面某个裂缝中透出的暗红色光芒，**似乎随着陈默呼吸的节奏，发生着极其微弱但同步的明暗变化**！

不是错觉！陈默和这个污染源核心之间，依然存在着某种深层次的、规则层面的联系！是因为他体内那个扭曲的烙印？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这场事故的一部分？

“林婉！过来！”沈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急切。

林婉立刻跑过去。终端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行行艰难读取出来的文字记录：

**“事故日志摘要 - γ系列‘最终回响’协议第七次现场验证 - 主实验体：γ-09”**

**“事故原因：多重因素叠加。1. 主体意识（γ-09）对‘锚点’植入（误差校正模块V3.7）产生强烈排异与潜意识抗拒，导致‘锚点’初始同步率仅达到预设值的31%。2. 协议启动后，‘原始回响场’反馈强度超出预期47%，引发规则共振过载。3. ‘锚点’模块在过载下发生结构性疲劳与局部熔毁，释放高浓度‘误差’规则污染。4. 实验环境安全屏障（δ-7型静默场）因共振干扰出现瞬时薄弱点，导致外部‘锈蚀’规则（来自b7节点长期接收的‘深渊回响’沉淀）及残留‘雷噬’能量（前期实验泄露）侵入。5. 多种异质规则污染与‘误差’、过载的回响能量在γ-09体内及实验舱内发生不可控链式反应与混合……”**

**“后果：γ-09规则结构严重受损，陷入‘规则性濒死冻结’状态。实验舱及核心装置在混合污染侵蚀与能量冲击下发生结构性熔毁与规则畸变，形成‘稳定-扩散型高危险污染源’（即当前观测到的核心体）。为防止污染扩散及可能引发的‘回响场’进一步异动，启动紧急隔离协议（‘黑棺’），将该区域整体封闭。”**

**“应急处置建议（存档）：1. 长期监控污染源稳定性。2. 研究γ-09‘冻结’状态的可逆性及‘扭曲锚点’的潜在可利用性（需极高权限）。3. 警告：污染源核心与‘深渊回响场’存在潜在弱链接，可能成为异常规则实体（代号：‘黯蚀’）的‘坐标信标’或‘侵入通道’。需定期核查链接状态。”**

**“访问记录（最近一次）：纪元前标准 [数据损坏]……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外部冲击及‘黯蚀’特征规则残留……应急协议部分激活……尝试重新强化隔离……[日志中断]”**

信息量巨大！不仅清晰说明了陈默事故的经过和原因，还提到了“扭曲锚点”的潜在可利用性，以及最关键的——“黯蚀”！

沈岩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黯蚀’……我听说过这个代号，在δ实验场的一些绝密档案碎片里。被认为是镜廊深处最危险的几种规则实体之一，与‘原始回响场’的某种‘饥饿’、‘同化’倾向有关。它可能在事故后，就‘标记’了这个地方，甚至……‘标记’了陈默？外面的‘哨兵’残骸和门上的撞击痕迹……”

他猛地看向悬浮的巨物，又看向陈默：“那个东西，或者它的衍生物，可能还在打这里的主意！陈默体内的扭曲锚点，对‘黯蚀’而言，可能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坐标’或者‘钥匙’！”

倒计时：三十九秒。

时间不多了！

“终端里有没有针对‘扭曲锚点’或当前污染状态的应急处置协议？哪怕只是理论方案？”林婉急问。

沈岩快速翻找。终端的数据库损坏严重，大多文件无法读取。终于，他找到了一个标注为“**高权限 - γ-09 特殊状况处置草案（未验证）**”的加密条目。权限要求极高，沈岩尝试破解，进度缓慢。

倒计时：二十五秒。

平台边缘，探测器突然发出更加尖锐的警报！指向他们进来的那个漩涡方向！

只见那原本稳定旋转的暗银色漩涡，此刻**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边缘的血红色倒计时数字疯狂闪烁！

不是时间到了的自然关闭，而是……**受到了强烈的外部干扰**！

漩涡的光影中，隐约可以看到门外通道的景象在剧烈晃动，同时，**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锈蚀、边缘流淌着如同熔融金属般粘稠黑暗的、巨大而扭曲的“爪子”的轮廓**，正**试图从外面强行挤进漩涡**！

伴随着一种**低沉、充满贪婪与毁灭**的规则嗡鸣**，直接冲击着他们的意识！

是“黯蚀”！或者它的某个衍生物！它果然一直在附近等待，察觉到了裂隙的开启，想要强行闯入！

“该死！”沈岩咒骂一声，加快了破解速度。掌上设备屏幕上的进度条艰难地爬升着。

漩涡在外部巨力的冲击下，开始变得不稳定，边缘出现裂痕般的黑色纹路。倒计时因为干扰而变得紊乱。

林婉举枪对准漩涡，尽管知道可能毫无用处。那只“爪子”正在一点点地挤进来，所过之处，连漩涡的光芒都被那暗红色的锈蚀和粘稠黑暗所“污染”、吞噬！

陈默的担架车就在平台边缘，离漩涡不远！

倒计时：十五秒。

沈岩的掌上设备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破解成功！屏幕上显示出一份简短到极点的草案内容：

**“草案γ-09-Sd-01（理论）：针对‘扭曲锚点’及混合污染冻结状态。思路：利用高纯度、同源‘误差’规则频率进行精准‘逆向谐振’，尝试在外部引导下，使‘扭曲锚点’短暂‘复位’至原始设计状态（即使仅维持毫秒级），利用此窗口期，引导或剥离混合污染。风险：极高。可能彻底摧毁锚点及宿主意识，可能引发污染源核心二次暴走，可能吸引‘黯蚀’等外部实体加速介入。所需条件：1. 高精度‘误差’规则源（建议使用原始模块设计蓝图及残存核心在污染源旁现场重构微缩模型）。2. 与γ-09高度同步的‘意识桥梁’（建议使用深度规则链接或血缘\/克隆体）。3. 稳定的外部能量供应与调制场。4. 绝对避免‘黯蚀’干扰。注：本草案未经任何模拟验证，成功概率低于0.7%。”**

成功率低于0.7%！而且条件苛刻到几乎不可能实现！还需要在污染源旁边操作！

倒计时：十秒。

漩涡已经被那只“爪子”撑得变形，更多的黑暗和锈蚀气息涌入！整个球形空间的规则雾霭都开始躁动，向漩涡方向汇聚！

沈岩看了一眼草案，又看了一眼逼近的“爪子”和中央的巨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迅速做出决定，对林婉吼道：

“没时间了！草案条件我们一个都不具备！但不能让‘黯蚀’在这里抓到陈默或污染源！执行备用计划——‘强行净化冲击’！”

“什么？”

“用我带来的所有高爆规则干扰弹和能量电池，制造一次定向的、针对性的规则层面‘Emp’（电磁脉冲）冲击，目标不是摧毁，而是**暂时‘静默’或‘重置’这个空间内所有活跃的规则结构，包括那个污染源核心、躁动的雾霭，还有那只爪子！**”沈岩语速飞快地解释，同时已经从他的装备包里往外掏东西——几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圆柱体和小型能量块。

“冲击会波及陈默！他的状态承受不住！”林婉惊道。

“我知道！但这是唯一可能打断‘黯蚀’侵入、并为我们争取逃离时间的方法！冲击会无差别作用，也会暂时压制陈默体内的混乱，可能让他进入更深层的保护性昏迷，但不会立刻要他的命！而被‘黯蚀’抓住，或者污染源核心被完全激活，我们都得死，他也会变成更糟的东西！”沈岩的声音近乎咆哮，“相信我！准备抓住陈默，冲击过后，立刻带他冲向漩涡！不管还剩几秒，冲出去！”

倒计时：五秒。

漩涡几乎要被撑破！那只“爪子”的前端已经伸了进来，暗红色的锈蚀如同活物般开始侵蚀平台边缘！

沈岩已经将几个圆柱体和能量块用特制胶带捆在一起，设置好了引爆参数和定向聚焦器（一个碗状的金属盘）。他将其对准了漩涡和中央巨物之间的某个角度。

“准备——！”沈岩大吼，手指悬在起爆器上。

林婉扑到担架车旁，解开安全带，用尽全力将陈默的身体拖起，背在背上，用找到的绳索快速固定。她感觉陈默的身体轻得可怕，也冷得可怕。

倒计时：三秒。

漩涡彻底变形，一个更加庞大的、充满恶意的黑暗轮廓正在挤入！

“就是现在——！”

沈岩狠狠按下了起爆器！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有一声**低沉到仿佛来自宇宙深处、又尖锐到能刺穿灵魂的规则层面“尖啸”**！

以那个临时炸弹为中心，一道**纯净到极致、却又蕴含着毁灭性“静默”与“归零”力量的苍白色光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瞬间扩张**！

光环扫过之处——

那些悬浮的暗红色锈蚀尘埃和银白色电火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笔迹，**瞬间湮灭**！

空间中那些痛苦的规则残影，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哀嚎，**消散无形**！

中央那悬浮的巨物，表面流动的诡异光泽**骤然凝固、暗淡**，如同被瞬间冰封！其内部隐约的脉动也停止了。

正在挤入漩涡的“黯蚀”爪子和黑暗轮廓，与苍白色光环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痛苦与暴怒的规则嘶吼**！暗红色的锈蚀和粘稠黑暗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剧烈沸腾、蒸发**！那只爪子猛地缩了回去，连带整个黑暗轮廓都被狠狠“推”出了漩涡范围！

而林婉，在光环掠过的瞬间，只感觉**全身的规则感知、甚至思维，都出现了一瞬间的绝对空白**！仿佛灵魂被强行抽离又塞回。背上的陈默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彻底软了下去，所有微弱的生命反应仿佛都消失了，但紧接着，又有一丝更加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弦”重新连接。

光环持续了不到一秒，便迅速消散。

球形空间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寂静”**。规则雾霭消失了，残影消失了，巨物凝固了，连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辐射感都**大幅降低**（并未完全消失，但被压制到了一个相对低的水平）。

而他们进来的那个漩涡……因为强烈的外部干扰（“黯蚀”退缩）和内部的规则冲击，此刻**变得极其不稳定，光芒明灭，边缘崩碎，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但通道还在！

沈岩晃了晃脑袋，从短暂的晕眩中恢复，他看到林婉背着陈默，又看了一眼濒临崩溃的漩涡，吼道：“快走！！！”

林婉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背着陈默，朝着那个明灭不定的漩涡，拼命冲了过去！

沈岩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回头，警惕地看向中央巨物和漩涡外。

就在林婉一只脚即将踏入漩涡的瞬间——

她似乎听到，背后那凝固的巨物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错觉的、如同冰层断裂般的“咔嚓”声**。

以及，一个**冰冷、淡漠、仿佛来自亘古的“注视”**，在她灵魂深处，**轻轻地“扫”了一下**。

然后，她冲进了漩涡。

天旋地转。

再次摔落在黑色大门外的通道地面上。

身后的漩涡，在他们冲出的瞬间，**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嗡响，彻底崩溃、消散**。黑色大门恢复了原本紧闭的状态，表面的符文重新亮起，但光芒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些。

门外，那三具“哨兵”残骸依旧倒在原地。通道里，寂静无声。那只“黯蚀”的爪子和黑暗轮廓，不知所踪。

只有残留的、淡淡的规则冲击余波，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臭氧与焦糊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林婉瘫倒在地，剧烈咳嗽，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大脑一片混沌。背上的陈默无声无息。

沈岩快速检查了陈默的状态，脸色依旧凝重，但略微松了口气：“还活着……生命体征比刚才更微弱，但规则层面的冲突……被强行压制下去了，处于一种更深度的、近乎假死的‘静默’状态。这或许……能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他看向那扇重新封闭的黑色大门，又看向通道深处，眼神深邃难明。

“我们拿到了关键信息，也暂时击退了‘黯蚀’的侵入。但污染源还在，‘黯蚀’肯定还会回来。陈默体内的‘扭曲锚点’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只是被暂时‘冻结’得更深了。”

他拉起林婉，又将陈默重新安置在损坏的担架车上。

“必须立刻离开缓冲区，找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那个草案……虽然希望渺茫，条件苛刻，但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方向。”

林婉喘息着，看向沈岩，又看向昏迷不醒、脸色如同大理石般苍白的陈默。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但至少，还未熄灭。

他们踉跄着，拖着破损的担架车和疲惫不堪的身心，朝着来时的路，再次隐入镜廊无边的黑暗之中。

身后，那扇黑色大门沉默矗立，门后凝固的灾变与遥远的注视，仿佛只是这片无尽废墟中，又一个被暂时掩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