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厂里做贡献,为国家分忧,这确实是我的荣幸。”
林渊的话音刚落,刘海中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在他看来,林渊已经被架在了火上,除了点头答应,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只要林渊答应去厂里做报告,他就赢了一半。
到时候,在全厂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各位领导和技术专家的面前,林渊那点所谓的“祖传秘方”,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要是真的,那这功劳簿上,就有他刘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要是假的,那林渊就是欺骗组织,欺骗领导,罪加一等!他刘海中,就是揭穿骗子的大功臣!
怎么算,他都赢麻了。
“不过……”
就在刘海中飘飘然的时候,林渊那不紧不慢的转折,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顶。
林渊环视了一圈院里那些看热闹的街坊,脸上露出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谦虚”和“为难”。
“刘大爷,您的这份抬爱,我心领了。”
“但是,去厂里做报告这个事,我恐怕,还真去不了。”
“什么?!”
刘海中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渊敢当众拒绝。
院里的其他人也是一片哗然。
“这林渊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还不乐意了?”
“就是啊,去厂里做报告,多光荣的事啊!”
“我看他就是自私!舍不得把那秘方拿出来!”
许大茂躲在人群后,更是心里一阵狂喜。
拒绝了!他竟然真的拒绝了!
这下好了,坐实了他自私自利,思想有问题的罪名!
刘海中反应过来后,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痛斥道:“林渊!你怎么能这么说!”
“组织上给了你荣誉,街坊们这么信任你,推举你,你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回报大家的吗?”
“让你分享一点经验,为厂里做点贡献,就这么难吗?”
“你这思想觉悟,也太低了吧!你对得起你‘种植能手’的称号吗?你对得起你那牺牲的英雄父母吗?”
一顶顶大帽子,接二连三地扣了过来。
刘海中仿佛又找回了当初当二大爷时,那种随意批判别人的快感。
他就是要用这些大道理,把林渊彻底压垮,让他身败名裂。
面对刘海中的发难和周围邻居们质疑的目光,林渊却丝毫不慌。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先对着刘海中,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大爷,您先别生气,也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担待不起。”
“我之所以说去不了,不是我思想觉悟低,更不是我自私自利,舍不得分享。”
林渊直起身,脸上露出了几分“诚惶诚恐”的神色。
“实在是……我这点微末的道行,根本就拿不出手啊!”
“您想想,咱们轧钢厂是什么地方?那是首都的标杆企业!藏龙卧虎!”
“厂里的那些技术员,工程师,哪个不是大学里出来的高材生?更别说还有从苏联请来的专家顾问了。”
“我呢?”
林渊指了指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我就是个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半大孩子,靠着我爸留下的一本破旧农书,瞎猫碰上死耗子,才种出那么点东西来。”
“我那点所谓的‘经验’,说白了,就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土法子,什么草木灰兑水,什么烂菜叶子发酵当肥料,这些东西,别说厂里的专家了,就是院里这些大妈大婶,谁不懂啊?”
“我拿着这些东西,跑到全厂几千人的经验交流会上去讲?那不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吗?”
“到时候,丢的不是我林渊一个人的脸,是丢了咱们整个四合院的脸!是丢了您刘大爷的脸啊!人家会说,南锣鼓巷95号院推举出来的‘先进个人’,就这点水平?”
林渊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
他把自己贬低到了尘埃里,反而把刘海中和轧钢厂的技术专家们,捧到了天上。
院里那些原本还觉得林渊自私的大妈们,听完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是啊,林渊说的也没错,他还是个孩子,能有啥高深技术。”
“厂里那么多专家,哪轮得到他去讲课啊。”
“刘海中也是,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难为孩子嘛。”
风向,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始偏向了林渊。
刘海中被林渊这番话,捧得是浑身舒坦,但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口。
你说林渊的技术高深?他自己都承认是“土法子”、“上不了台面”。
你说他不配当先进?那不是打你自己这个“举荐人”的脸吗?
刘海中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说道:“土法子怎么了?土法子能种出好菜,那就是好法子!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他硬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刘大爷,您说得对。”
林渊立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可问题是,我这个‘实践’,它不稳定啊!”
林渊指了指自家窗台下那个小小的菜园,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您也看到了,我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巴掌大点的地方。”
“我这‘祖传秘方’,在这块地上好用,换个地方,换种土,它还好不好用,我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
“万一,我把这方子交上去了,厂里也兴师动众地,开辟了菜地,准备大干一场。结果种出来的菜,跟普通菜没两样,甚至还不如普通菜。”
“那到时候,浪费了厂里的人力物力,耽误了生产,这个责任,谁来负?”
“是我林渊一个人负?还是您刘大爷,作为举荐人,跟我一起负?”
林渊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刘海中。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插向了刘海中的软肋。
让他刘海中去承担“浪费国家资源”、“耽误生产”的责任?
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他只是想借着这件事,捞点政治资本,出出风头。
可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搭进去!
刘海中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渊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又给他递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啊,刘大-爷,我觉得,这事儿,咱们不能急。”
“您的心意是好的,是为厂里着想,这一点,我,包括全院的街坊,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但技术推广,这是个科学问题,得严谨,得慎重。”
“我的意思是,不如让我再在我家这块‘试验田’里,多试验试验。”
“等我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技术,摸索透了,能保证它在任何地方,都能有同样的效果了。”
“到时候,不用您说,我自己第一个,就把这个成熟的技术,完完整整地,上交给国家,上交给厂里!”
“您看,这样成吗?”
林渊的这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以退为进。
既给足了刘海中面子,肯定了他“为厂分忧”的“好心”,又合情合理地,将“分享秘方”这件事,无限期地拖延了下去。
而且,他还画下了一个大饼——等技术成熟了,就上交给国家。
这一下,谁还能说他自私?谁还能说他思想觉悟低?
刘海中彻底没话说了。
他还能说什么?
说不行,现在就得交?那万一失败了,他就要跟着一起背锅。
说行?那他今天这场兴师动众的全院大会,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站在那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吃了十斤黄连还苦。
院里的其他人,也都看明白了。
这林渊,嘴皮子也太利索了。
三言两语,就把刘海中这个“阳谋”,给化解于无形。
不仅没让自己吃亏,反而还落了个“顾全大局”、“思想严谨”的好名声。
高下立判。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一大爷易中海,终于开口了。
他敲了敲烟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他知道,刘海中这个蠢货,又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再让他在这里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众人见状,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只留下刘海中一个人,像个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地站在院子中央,接受着众人若有若无的嘲笑。
林渊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对于这种跳梁小丑,他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虽然这次的危机,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但林渊的心里,那股危机感,却变得更加强烈。
刘海中这种人,就像是打不死的苍蝇,嗡嗡叫个不停,虽然烦人,但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置人于死地的毒蛇。
比如,那个在红烧肉里,给他下黑手的人。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只有自己掌握的,才是最可靠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本摊开的,画着几个神秘符文的纸张上。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应对这个越来越复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