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休息室的门在林栀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尚未完全平息的嘈杂。
这间临时休息室不大,摆着几张简易沙发和一个摆满矿泉水的桌子。空气里还残留着上一拨人留下的淡淡香水味,此刻却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林栀背对着门,没有立刻转身。她能感觉到沈司珩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的存在感强烈得像一团低气压云,让她后背的汗毛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她需要深呼吸,需要整理一下脑子里那团比热带雨林藤蔓还要纠缠混乱的思绪。掉马、病毒攻击、白玫瑰威胁、还有刚刚那场肾上腺素飙升的脱稿演讲……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像是一场荒诞的蒙太奇电影。
但有一点很清楚——她需要答案。立刻,马上。
“所以,”林栀终于转过身,双手抱胸,靠在了门板上,这个姿势让她觉得有点安全感,“S大神,不想解释一下吗?”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快,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但她的眼睛——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盛满生机或怒气的眼睛——此刻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冷冷地注视着沈司珩。
沈司珩站在房间中央,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在他冷峻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这个略显随意的打扮,反而让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更加突出。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她。那目光复杂极了,有审视,有探究,有懊悔,还有一种林栀读不懂的、浓稠得化不开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栀不给他组织语言的时间,步步紧逼,“是我第一次在论坛发帖问‘昙花养死了怎么办’的时候?还是更早?你就像个潜伏在暗处的猎人,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你的陷阱,是不是很有趣?”
“林栀。”沈司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林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难道你要告诉我,你精分?一个人格是冷酷无情的商业巨鳄沈司珩,另一个人格是温柔体贴的情感博主S?需要我帮你联系精神科医生吗?沈氏集团应该有自己的医疗团队吧?或者,我论坛私信问问‘S大神’有没有好的医生推荐?”
这讽刺太尖锐了,连林栀自己都觉得牙酸。但她控制不住。一想到过去几个月,她像个傻子一样对着“S”倾诉对“沈司珩”的种种不满、困惑、甚至偶尔冒出来的那点该死的悸动……她就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
沈司珩的眉头深深皱起。他能感受到她话语里淬着的冰碴和怒火,那不仅仅是被欺骗的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愚弄、尊严扫地的难堪。
“我没有精分。”他向前走了一步,试图拉近距离,“也从来没有觉得有趣。”
“哦?”林栀挑眉,毫不退让,“那你觉得是什么?慈善活动?日理万机的沈总闲来无事,在网上扶贫助困,专门帮助我这种‘落魄千金’排解情感问题?还是说,这是一种新型的商业策略,通过获取目标人物的信任和依赖,来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那份契约!沈司珩,那份契约是不是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什么帮我夺回家产,什么互不干涉……都是放屁!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对不对?看着我签下名字,看着我从林家那个泥潭跳进你这个更大的、包装精美的陷阱,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不是!”沈司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罕见的、压抑不住的情绪波动。他又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陷阱!那份契约……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名正言顺保护你、让你留在我身边的方式!”
“保护我?”林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把我蒙在鼓里,用两个身份耍得我团团转,看着我为你两个人格纠结得快要精神分裂——这就是你沈总的保护方式?那你的保护可真别致!我是不是还得跪下磕头感谢您老的‘处心积虑’?”
“是,我处心积虑!”沈司珩也豁出去了,他猛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我找了十几年才找到你,林栀!十几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种方式很混蛋?很卑劣?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的眼睛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里面翻涌着林栀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痛苦、偏执、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深情。
“直接告诉你我是谁?告诉你我就是当年孤儿院那个你早就忘了的小男孩?然后呢?你会怎么看我?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用过去绑架你的陌生人?还是又一个对你有所图谋的、姓沈的资本家?”他的声音低哑,带着自嘲的苦涩,“我赌不起,林栀。我害怕哪怕一丝一毫可能会失去你的风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