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同柔软的银色纱幔,轻轻覆盖在植物园静谧的景物上。烧烤派对的喧嚣已然散去,只剩下炭火的余烬在晚风中明明灭灭,散发着最后的暖意和焦香。团队成员和朋友们都已陆续离开,苏晓晓走之前还冲林栀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把握机会!”,被林栀红着脸推走了。
此刻,偌大的植物园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栀喝了不少啤酒,此刻酒意微微上头,整个人像是踩在柔软的云朵上,轻飘飘的,胆子也比平时肥了不少。她踢掉碍事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带着露水的草地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沈司珩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沉默地看着她像只撒欢的小鹿,在月光下的草坪上蹦跶了两下,然后又蹲下去,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一株夜间开放的昙花的花苞。
“它会不会今晚开啊?”林栀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醉意的嗓音软糯糯的。
沈司珩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微微泛着红晕的侧脸,那双总是充满生机活力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光,显得格外……诱人。
他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不会。”他声音有些低哑,给出了一个冷静到近乎扫兴的答案,“它的花期还有几天。”
“哦……”林栀有些失望地嘟了嘟嘴,但很快又被旁边一丛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栀子花吸引了注意力。她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还是栀子花最好,又香又好看,还一直开着……”
她说着,站起身,转向他,背着手,微微歪着头,笑容带着点狡黠和迷离:“沈司珩,你说……我像不像栀子花?”
夜风吹起她微卷的发梢,带着啤酒的微醺和栀子花的甜香,扑面而来。
沈司珩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那双映着月光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的心跳,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像。
怎么不像。
纯洁,坚韧,带着独特的香气,在他冰封的世界里,固执地绽放。
但他没有说出口。有些话,对于习惯了沉默和掌控的他来说,依旧难以启齿。
他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落在远处沉静的树影上,语气平淡:“喝多了就回去休息。”
典型的沈氏风格——关心都带着命令的口吻。
若是平时,林栀大概会撇撇嘴,吐槽他一句“不解风情”。但此刻,酒意放大了她的感知,也削弱了她的顾忌。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往前凑近了一步,几乎要贴到他胸前。
“我没喝多……”她小声反驳,仰着头,执着地看着他躲闪的眼睛,“沈司珩,你还没回答我呢。”
她身上混合着啤酒、烧烤烟火气和淡淡栀子香的味道,强势地侵占了他的呼吸。沈司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他被迫重新将目光落回她脸上。月光下,她的眼神纯净而直接,带着一种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执拗。
四周安静得能听到草叶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彼此逐渐清晰的呼吸声。
一种无声的、浓稠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司珩的眸色渐深,像化不开的浓墨。他看着她微微张开的、泛着水光的唇瓣,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某种陌生的、汹涌的情绪一点点蚕食。
“林栀。”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但林栀像是没听见,或者说,酒精给了她无视警告的勇气。她伸出手,轻轻拽住了他休闲装的衣角,晃了晃,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说嘛……像不像?”
那柔软的触碰,和她眼中纯粹的期待,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司珩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回避,不再克制。
他抬起手,没有去拂开她拽着衣角的手,而是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啊!”
林栀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他坚实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与她同样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两个人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奇妙地重叠、同步,奏响了一曲无人听闻、却震耳欲聋的乐章。
林栀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酒意仿佛都随着这猛烈的心跳被震散了。她僵硬地靠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红酒香,将她牢牢包裹。
沈司珩的手臂收得很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他没有说话。
但这个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它诉说了默认,诉说了认可,也诉说了那些他尚未说出口的、笨拙而汹涌的情感。
林栀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臂,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安心感和幸福感,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鼻尖有点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好像……终于触碰到这座冰山之下,那滚烫的、真实的温度了。
月光静谧,星河无声。
拥抱的两人,在空旷的植物园里,仿佛成了世界的中心。
心跳同步,呼吸交织。
所有的试探,所有的忐忑,所有的暧昧不清,都在这个沉默而用力的拥抱中,找到了最终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沈司珩才微微松开了手臂,但依旧环着她。他低头,看着怀里脸颊绯红、眼神还有些迷蒙的小女人,喉结再次滚动。
“走了。”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此刻听在林栀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分量和暖意。
她仰起头,看着他被月光柔化的冷硬线条,甜甜地笑了,用力点头:
“好,回家。”
这一次,她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掌心的温度,和同步的心跳,一起融进了这庆功的、温柔的月光里。
有些界限,一旦跨过,便是全新的世界。
而他们的世界,似乎从今夜起,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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