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司珩通过电话后,林栀焦灼的心情平复了大半。S大神提供的思路像一盏探照灯,照亮了调查的盲区,而沈司珩毫不迟疑的采纳和执行,则给了她最强的底气。
她不再蜷缩在沙发上自怨自艾,那股属于科研工作者的执拗和韧性重新回到了身上。既然沈司珩在外面追查“人”的线索,那她就从“物”的层面再努力一把!数据不会完全说谎,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向陈助理申请了访问项目部分非核心、但相关联的辅助数据库权限——这些数据不在泄露范围内,访问也不会引起任何嫌疑。陈助理请示沈司珩后,很快为她开通了临时通道。
林栀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开始疯狂地检索、比对、分析。她不再局限于那些被标记为“可疑”的访问日志,而是将视野放宽到项目启动以来的所有数据流动、人员操作、甚至是一些看似无关的系统日志。
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她就滴点眼药水继续。脑子因为高速运转而发胀,她就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两圈,嘴里念念有词地梳理逻辑。
陈助理定时送来食物和水,她常常忘了吃,直到凉透了才胡乱扒拉几口。
时间在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中悄然流逝,窗外从白日喧嚣到夜幕低垂。
她重点排查了S提到的那个实习生李铭经手过的所有数据模块,以及那次临时系统维护期间的异常操作记录。确实发现了一些权限试探和非正常时间的数据包抓取痕迹,但这些痕迹被清理得很干净,像是精心擦拭过脚印,指向性依旧模糊。
难道方向错了?林栀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有些沮丧。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数据库里一个极其冷僻的字段——**「原始土壤样本微量元素背景值」**。
这个字段记录的是项目初期,为了建立环境基线,从不同试验点采集的原始土壤样本中,各种微量元素的含量。因为后续实验主要关注植物自身的变化和添加制剂的效应,这些背景值数据在模型构建后期基本就被当作常量参数锁定了,很少再被调用和分析。
一个极其微弱的、属于科研人员的直觉,像火花一样在她脑海中闪了一下。
泄露出去的数据,是高度处理后的“成品”。但如果……对方不仅仅是想窃取成果,还想完全复现甚至超越他们的实验呢?
那么,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代表不同试验点独特“指纹”的原始背景值,就可能成为关键!
她立刻调取了所有原始土壤样本的微量元素数据,开始进行疯狂的交叉比对和差异性分析。这工作量巨大,如同大海捞针。
夜越来越深。公寓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
当比对到第三批样本,来自城东边缘一个老旧工业区改造的试验点时,一组数据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
这个试验点的土壤中,几种特定重金属(如铬、砷)的本底值,与其他所有试验点相比,存在着极其微小、但通过严格统计检验确认的**系统性偏高**!
这种差异,微小到在常规数据分析中完全可以被当作误差忽略掉!但它确实存在!就像是这个试验点独一无二的“胎记”!
而对方抢先发布的那篇论文中,展示的“他们”的实验数据图表里,所有样本的基线值,竟然都**完美地、整齐划一地**落在了其他试验点的正常范围内!完全没有体现出这个特定试验点应有的、独特的高背景值特征!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方拿到的,根本就不是从他们这里泄露出去的、包含真实原始数据的核心数据库!他们拿到的,很可能是一个被人为“清洗”过、抹去了所有可能指向具体试验地点独特信息的、“干净”但失真的数据副本!
而这个“清洗”数据的人,显然并不知道,或者忽略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深藏在庞杂原始数据中的微量元素背景差异!
真正的内鬼,接触不到,或者没有权限接触最原始的、未经过滤的底层数据!他泄露的,是一个被精心处理过的“二手货”!
而这个“二手货”与真实原始数据之间这微小的、却致命的差异,成了戳穿谎言最有力的铁证!
“找到了……我找到了!!”
林栀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她赶紧扶住桌子,心脏因为极度的兴奋和激动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顾不上头晕,立刻将这个惊人的发现,连同详细的数据对比截图和分析说明,打包发给了沈司珩。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一次,她直接拨通了沈司珩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说。”沈司珩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冷静。
“沈司珩!我找到了!关键证据!”林栀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哭腔,又带着笑,“是土壤微量元素!城东那个试验点的本底值有问题!他们发布的数据里没有体现!他们拿到的数据是假的!是被清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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