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在房间里不知待了多久,像是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时间失去了意义。愤怒和委屈的浪潮退去后,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陈助理那句“访问日志高度重合”如同魔咒,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试图梳理记忆,回想那些被标记为“可疑”的时间点,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是在深夜核对数据?是在与团队远程会议?还是……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的时候泄露了机密?
这种无休止的自我怀疑和审视,几乎要将她逼疯。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片沉重的寂静吞噬时,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林小姐。”是陈助理的声音,依旧平稳,“沈总让我接您去公司。”
林栀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去公司?现在?在这种时候?去面对那些可能已经用异样眼光看待她的同事和下属?去直面那个她可能被列为“头号嫌疑人”的尴尬境地?
一股强烈的抗拒感涌上心头。她不想去。她只想缩在这个角落里,逃避一切。
但……
沈司珩让她去。
那个在离开前,让她“相信他”的男人。
林栀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里,疼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睡衣和凌乱的头发,拉开了房门。
陈助理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
“走吧。”林栀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平静。
一路上,车内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林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是被押赴刑场的囚犯。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是质疑?是审问?还是……沈司珩可能已经动摇的信任?
到达沈氏总部,气氛明显不同往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山雨欲来的凝重。来往的员工步履匆匆,神色严肃,看到陈助理和她,目光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复杂。
林栀挺直脊背,努力忽略那些视线,跟着陈助理径直走向顶层的核心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但隔音效果似乎并不完美,里面隐约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访问日志就是铁证!还需要查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止损!立刻启动法律程序,追究责任!”
“项目完了!投入全部打了水漂!必须有人负责!”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林栀的耳膜上。她脚步一顿,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陈助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推开了会议室沉重的双开门。
瞬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是集团的高层和项目核心相关人员。一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地投射到站在门口的林栀身上。那目光里,有审视,有怀疑,有不满,有幸灾乐祸……如同冰锥,几乎要将她钉在原地。
林栀感觉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就在这时,会议桌主位上,那个一直背对着门口的高大身影,转了过来。
是沈司珩。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眼底带着一丝熬夜留下的浅淡青黑,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全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栀身上,那里面没有质疑,没有审视,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安心的平静。
他朝她微微颔首,示意她过去。
林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深吸一口气,顶着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一步步走向他。
她在他身边预留的空位坐下,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背上,如芒在背。
一位看起来资历很老的高管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沈总,既然林负责人也到了,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技术部门的报告显示,数据泄露期间,林负责人的权限访问记录与泄露时间高度吻合!这难道不是最直接的证据吗?我认为当务之急是……”
“王董。”沈司珩淡淡开口,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位高管,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我请你来,是讨论如何解决问题,追回损失,不是来听你给我的太太定罪的。”
“太太”两个字,他咬得清晰而郑重,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林栀护在了身后。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抽气声。
那位王董脸色变了几变,似乎还想争辩:“沈总!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这是涉及集团重大利益……”
“利益?”沈司珩微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那笑容冰冷而霸气,“王董,你是不是忘了,‘S基金’最大的受益人是谁?整个沈氏集团,未来姓什么?”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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