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北辰拆下的三个微型摄像头在工作台上排成一排,像是某种诡异的战利品。林栀盯着它们,那些小红点曾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给植物浇水时的专注,记录数据时的认真,甚至可能还有她偶尔偷懒发呆的样子。
一种被扒光示众的羞耻和愤怒,混杂着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地发抖。
“林栀。”沈司珩的声音将她从冰冷的旋涡中拉出。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但这份疼痛反而让她清醒了些。
“看着我。”沈司珩强迫她抬头,“听我说,你不能去。无论什么理由,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能一个人去那个废弃植物园。”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决,甚至带着一丝林栀从未见过的恐慌——那是当年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火海中却无能为力的恐慌,时隔十二年,再次浮现。
“沈司珩,”林栀的声音干涩,“如果我不去,他会一直躲在暗处。我们不可能永远防着,植物园、家里、车上……他能装一次摄像头,就能装第二次、第三次。下一次,他送来的可能就不是花了。”
“那就让他来!”沈司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的怒气,“让他冲着我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他不会冲着你去。”陆北辰冷静地插话,手里摆弄着那些摄像头,“他的目标很明确,是林栀,或者说,是林栀继承的‘林氏培育法’。沈司珩,你对他来说,只是障碍,不是目标。”
沈司珩猛地转头看向陆北辰,眼神凌厉如刀。陆北辰毫不退缩地回视:“我说的是事实。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那你的方案是什么?”沈司珩咬牙,“让林栀去当诱饵?一个人去赴一个变态的约?陆北辰,如果这是你出的主意,我现在就把你从这儿扔出去。”
“喂喂,冷静点。”陆北辰举起双手,“我也没说让她真去啊。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让他以为’林栀会去,然后布下天罗地网,等他现身。”
“这太冒险了。”沈司珩摇头,“如果他发现是陷阱,如果他有同伙,如果他狗急跳墙伤害林栀……”
“那就让他没机会伤害。”林栀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个男人都安静下来。
她挣脱沈司珩的手,走到工作台前,拿起其中一个摄像头,在指尖转动。小小的黑色装置,冰冷,精致,充满恶意。
“你们知道吗,”她说,目光落在摄像头上,“小时候在孤儿院,我最怕的不是那些欺负人的大孩子,也不是院长偶尔的责骂。我最怕的,是晚上熄灯后,走廊尽头那扇永远打不开的门。”
沈司珩和陆北辰都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那扇门后面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但每次路过,我都能感觉到,好像有眼睛在门缝后面看着我。”林栀抬起头,看向沈司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我到现在都记得。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更真实,更……无处不在。”
她把摄像头放回桌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她看着沈司珩,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决绝,“不想每天疑神疑鬼,检查每一个角落;不想在温室工作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人;不想收快递的时候,都害怕打开是白玫瑰。”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我要结束它。用我的方式。”
“你的方式就是去送死?”沈司珩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送死。”林栀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是反击。沈司珩,你找了我十二年,保护了我这么久。现在,轮到我和你一起,保护我们自己了。”
她伸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知道你害怕。我也怕。但害怕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得主动,得把主动权抢回来。”
沈司珩抓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他的眼睛很红,不是因为熬夜,而是因为汹涌的情绪。
“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他哑声说,“林栀,我承受不起。”
“你不会失去我。”林栀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很轻,但坚定,“因为我们一起。计划,陷阱,赴约……我们一起。你在我身边,陆北辰在后面支援,我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陆北辰在旁边吹了声口哨:“哇哦,沈太太这觉悟,比某些过度保护的某人高多了。”
沈司珩瞪了他一眼,但紧绷的神色松动了些。他看着林栀,看了很久,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
终于,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心。
“好。”他说,“但条件必须由我来定。”
“你说。”林栀知道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第一,赴约地点必须由我们重新选,不能是他指定的废弃植物园。那里太偏僻,环境复杂,对我们不利。”沈司珩条理清晰地开始列举,“第二,你身上必须携带定位器和紧急求救装置,我要随时知道你的位置和状态。第三,我会带人在外围布控,一旦有异常,立刻行动,不会等到‘最合适’的时机。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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