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船在滏水上顺流而下,夜航平稳。船头破开水波的声音,两岸隐约的虫鸣蛙声,交织成夜色中单调却令人安心的背景音。
船舱狭小但整洁,一盏油灯挂在舱壁,随着船只轻微摇晃,投下温暖的光晕。南宫曜靠在简单的铺位上闭目调息,药力在体内化开,配合他自身精纯的内力,伤口处的麻痒感传来,那是血肉在快速愈合的迹象。苏晓晓坐在他身旁,手中拿着一卷从临川城书铺随手买的杂记,心思却不在书上。她将感知维持在一种温和的扩散状态,如同无形的触角,笼罩着整艘小船及附近水域,警惕着任何异常。
阿墨蜷在另一侧的铺位上,已经睡着了,但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自从离开临川,小家伙就有些沉默,不像往常那样活泼。
“还在想临川那些尾巴?”南宫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苏晓晓微蹙的眉心上。
苏晓晓放下书卷,轻轻摇头:“不仅仅是他们。我总觉得……离开临川后,好像有别的‘东西’看过我们一眼,非常遥远,非常……冷漠。”她斟酌着用词,“和‘灰影’的感觉不同,‘灰影’更接近‘规则执行者’,冰冷但似乎有内在逻辑。而那个‘注视’……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漠不关心,只是记录。”
南宫曜沉默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无论是什么,只要它们还没有直接对我们出手,就说明我们还有时间和空间。回到王都,我会立即着手调查这些隐秘。父皇的密库里,或许有些关于上古传说、世界异象的记载。一些传承久远的宗门世家,也可能知道些什么。”
苏晓晓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未受伤的肩上,感受着他沉稳的气息和体温,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嗯,回去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
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紧密相依。
接下来的两天航程平静无波。滏水连接着数条支流,航运繁忙,他们的篷船混在众多商船客船中,毫不起眼。南宫曜的伤口愈合速度惊人,第三天清晨拆开布条时,伤口已经结了一层暗红色的痂,周围红肿消退,只剩下淡淡的青紫。刘老大夫的金疮药和生肌散效果极佳,加上南宫曜本身强悍的体质和苏晓晓每日渡入的、已变得更精纯柔和的涅盘之力辅助,恢复远超预期。
苏晓晓也在这两天里,逐渐熟悉了暴涨后的力量。她发现自己对生命能量的感知和控制更加精细入微,甚至能隐约“看到”他人身上气血和生机的流动(仅限于近距离、对方不刻意收敛的情况下),对植物草药的理解也达到了新的层次。她尝试着用更少的涅盘之力,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操控也更加得心应手。系统面板上,因为莲种爆发而几乎清零的积分,在这几日的“日常”和“安全航行”中,也缓慢回升了一些,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
阿墨的状态却让苏晓晓有些担心。小家伙白天还算正常,跟着苏晓晓辨认两岸的植物,听船老大讲些行船见闻,但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偶尔会惊醒,说梦到“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们,或者听到“很多人在很远的地方哭”。苏晓晓检查过他的身体和神魂,并无异样,只能归咎于孩子接连受到惊吓(茶棚伏击、灰影、监视),加上他本身感知天赋极高,可能比常人更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不祥的预兆或残留的精神印记。她只能多陪伴安抚,用温和的涅盘之力为他梳理精神。
第三天午后,篷船抵达了滏水通往王都京畿地区的重要枢纽——津门港。从这里上岸,换乘马车,再有大半日路程便能抵达天晟王朝的心脏,王都天启城。
津门港码头桅杆如林,舳舻相接,人声鼎沸,喧嚣远胜临川。各色货物堆积如山,脚夫号子声、商贩叫卖声、船只汽笛声(少数安装了新式蒸汽动力的官船)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蓬勃的市井气息和帝国枢纽的繁忙。
他们的篷船在码头外围一处相对僻静的泊位靠岸。船老大与岸上一位看似普通的码头管事对了暗号,很快,一辆不起眼但结实宽敞的马车便驶了过来,车夫正是先一步抵达、在此接应的老陈。
“殿下,苏姑娘,阿墨小兄弟。”老陈压低声音,迅速道,“一切顺利。赵锋将军的大队人马预计明日午后抵京,走的是官道,仪仗齐全,沿途州府皆有迎送,声势不小。影七大人已先一步潜入城中布置。这是最新的京中简报。”他递过一个密封的铜管。
南宫曜接过,快速浏览了铜管内用密文写就的纸条,眼神微凝,随即递给了苏晓晓。
纸条上的信息不多,但条条关键:
其一,皇帝陛下已知晓太子一行遇袭(山匪版本)及即将抵京,已下旨命京畿卫戍加强警戒,并令礼部准备相应仪程。同时,陛下对“苏晓晓姑娘”于南疆之功表示嘉许,回京后将有封赏。
其二,教廷东方教区大使已于三日前正式递呈国书,请求觐见皇帝,并就“南疆异常黑暗事件及可能存在的异端威胁”进行“友好磋商”。鸿胪寺已按旨意拖延,但对方态度略显强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