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沈崇山因高血压引发轻微脑梗住院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在沈家内部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虽然经过及时救治已无大碍,但医生严肃叮嘱需要静养,避免情绪激动。
这个消息是沈钰亲自打电话告诉沈瓷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要求:“阿瓷,爸这次是真的伤了元气,在医院一直念叨你。于情于理,你都该回来看看。”
沈瓷握着电话,沉默了片刻。他与父亲的关系早已冰封,但血脉的牵绊和最基本的人伦,让他无法真正硬下心肠置之不理。他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查阅文献的凌景宿,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用眼神询问。
“我知道了,姐。”沈瓷对着电话说道,“我会抽时间过去。”
挂断电话,沈瓷走到凌景宿身边,语气平静地转述了父亲住院的消息。
凌景宿合上手中的平板,清冷的眼眸看向沈瓷:“你需要去。”
他的陈述句里没有疑问,只有理解和支持。他懂得血缘的重量,即便关系再僵,这种时刻的缺席,于沈瓷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沈瓷看着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跟我一起去。”
这不是商量,而是决定。他不会再让凌景宿独自面对沈家的任何场合,无论是荣耀还是风波。
凌景宿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
他没有问是否需要准备礼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或抗拒。对他而言,这只是陪同沈瓷去完成一件必要的事情,如同陪他出席一场学术会议一样自然。
去医院的那天,凌景宿穿了一身简洁的深色休闲装,气质清隽沉稳。沈瓷则是一如既往的挺括西装,只是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少了几分商场的锐利,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凝重。
沈崇山住在运城最顶级的私立医院VIP套房,环境清幽,设施完备。沈瓷和凌景宿到达时,沈钰和方继宇已经在病房外的客厅里。
“爸刚睡下。”沈钰迎上来,目光在凌景宿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复杂的善意,对他微微颔首,“凌博士,谢谢你过来。”
凌景宿礼貌地回应:“应该的。”
方继宇安静地站在沈钰身后,对沈瓷和凌景宿点头致意,一如既往地低调可靠。
几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混合着一种无声的张力。
约莫过了半小时,里间的护士出来,轻声说病人醒了。
沈瓷率先站起身,看了凌景宿一眼,凌景宿会意,与他一同走向里间病房。
病房内光线柔和,沈崇山半靠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往日锐利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透出一种属于老人的疲惫和虚弱。他看到沈瓷进来,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嘴唇抿紧,没说话。而当他的目光落到紧随其后的凌景宿身上时,那黯淡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和排斥,但很快又被病弱的疲惫压了下去。
“爸。”沈瓷走到床边,语气平淡地唤了一声。
凌景宿站在沈瓷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微微躬身,语气清冷而礼貌:“沈伯伯。”
沈崇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却刻意避开凌景宿,只盯着沈瓷,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久病的虚弱,却依旧试图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你还知道回来?”
沈瓷面色不变:“听说您身体不适,来看看。”
“死不了。”沈崇山没好气地说,随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沈钰连忙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一阵尴尬的沉默在病房里蔓延。沈崇山闭着眼,胸口起伏,似乎还在平复咳嗽带来的不适,也像是在积蓄力量。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目光依旧避开凌景宿,只看着沈瓷,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沉郁:“我老了,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随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妥协,却又带着浓重的无奈和不甘。
沈瓷看着他苍老而固执的脸,心底并无多少波动,只是平静地陈述:“我的事,我自己会负责。”
“负责?”沈崇山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压抑的怒气,“你怎么负责?沈家的脸面,你担得起吗?!”
“沈家的脸面,靠的是实力,不是联姻。”沈瓷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我能让沈氏更上一层楼,这就够了。”
“你……!”沈崇山气得手指发抖,指着沈瓷,又想咳嗽。
“爸!”沈钰连忙按住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劝阻,“医生说了您不能动气!”
她转头看向沈瓷,眼神带着恳求,示意他少说两句。
沈瓷抿了抿唇,没再继续刺激父亲。他今天来,不是为了争吵。
凌景宿自始至终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一尊没有情绪起伏的雕塑。沈崇山的无视和隐隐的敌意,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来这里,只是因为沈瓷需要他在。至于沈父的态度,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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