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的最后两天,在一种微妙而平静的氛围中度过。
凌景宿的报告引发的波澜似乎暂时平息,再没有人提出不合时宜的问题。他专注于后续的交流和学习,收获颇丰。沈瓷则变得异常忙碌,电话会议一个接一个,但总会准时出现在凌景宿需要出现的场合,像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影子。
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不再有刻意的“偶遇”和笨拙的试探,相处变得自然了许多。一起吃饭,讨论会议见闻,甚至偶尔在酒店花园散步时,沈瓷会极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而凌景宿也只是微微僵一下,便默许了。
只是沈瓷恪守着那晚的承诺,除了牵手和偶尔落在发顶或额头的轻吻,再无更多逾矩的动作。他的尊重和克制,反而让凌景宿那颗紧绷的心,更加柔软了几分。
回国的航班上,两人并肩坐在头等舱。凌景宿靠窗,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有些出神。沈瓷在处理积压的文件,但总会时不时停下,替他拢一下滑落的毯子,或者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边。
“累了就睡一会儿。”沈瓷低声道,“到了我叫你。”
凌景宿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看着窗外:“还好。”
沈瓷放下平板,侧过头看他:“在想什么?”
凌景宿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在想…回去之后。”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国外的这几天像一场抽离现实的梦,如今梦要醒了,他们将要回到各自熟悉又复杂的轨道上去。
沈瓷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他伸出手,轻轻覆在凌景宿放在扶手上的手背,掌心温暖干燥:“别怕。一切照旧。你做你的研究,我处理我的事情。不同的是…”
他顿了顿,看着凌景宿转过来的眼睛,认真道:“现在你有我。任何事,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
凌景宿看着他那双盛满承诺的眼睛,心里的那点不安渐渐被抚平。他点了点头,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嗯。”
飞机平稳降落运城国际机场。
走出闸口,熟悉的、带着北方干燥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人拉回现实。
王秘书早已带着司机等候在外。看到他们并肩出来,王秘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专业神色,上前接过行李:“沈少,凌医生,车已经在外面了。”
回城的车上,气氛明显变得不同。沈瓷接了几个电话,语气逐渐恢复成那个运筹帷幄、带着不容置疑威势的沈氏总裁。凌景宿则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默默调整着心态。
车子先送凌景宿回公寓。
停在楼下,沈瓷对王秘书道:“等一下。”然后下车,替凌景宿拉开车门。
“我自己上去就行。”凌景宿说。
“送你到楼下。”沈瓷坚持,从他手中接过随身行李箱的拉杆。
两人并肩走进公寓大堂。正值傍晚,有邻居进出,好奇的目光落在气质出众的两人身上。
电梯前,沈瓷将行李箱交给凌景宿:“我就不上去了。”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这几天好好休息,倒时差。实验室那边不急,我已经跟你们主任打过招呼了。”
“嗯。”凌景宿点头,“你…也注意休息。”他注意到沈瓷眉宇间重新聚拢的疲惫。
“知道。”沈瓷笑了笑,忽然上前一步,飞快地、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低语,“保持联系。”
不等凌景宿反应,他便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恢复了恰到好处的距离,只有眼神依旧温柔:“上去吧。”
凌景宿耳根微热,点了点头,拉着行李箱走进刚好到达的电梯。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个注视着他的身影。
回到安静冷清的公寓,熟悉的环境却带来一丝莫名的空旷感。凌景宿放下行李,走到窗边,看向楼下。
那辆黑色的轿车还停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驶离。
他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沈瓷所说,“一切照旧,又有所不同”。
凌景宿重新投入医院和实验室的繁忙节奏。同事们对他会议上的出色表现表示祝贺,无人提及那场不愉快的插曲,显然有人提前打点过。AI项目的进展虽然因沈氏内部的动荡受到一些影响,但核心资源依旧在稳步提供,只是对接人变得更加谨慎低调。
沈瓷变得比之前更加忙碌,常常深夜才结束工作。但他总会雷打不动地发来微信,有时是简单的“刚忙完,睡了”,有时是一张办公室窗外深夜景色的照片,有时是抱怨食堂的饭菜难吃。频率不高,却像一种无声的报备和陪伴,告诉凌景宿,他一直在。
凌景宿通常回复得很简单,「嗯」、「好」、「一样」。但他会开始留意手机,会在睡前下意识地等待那条信息,会在食堂吃到味道不错的菜时,鬼使神差地拍下来发过去。
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争议的公开场合,交往仅限于私下的短信和偶尔的视频通话。像地下工作者,又像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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