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战神的工业革命 第29章 东宫染恙，岐黄新声

蓝玉的倒台，如同在朝堂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其党羽或被清算，或偃旗息鼓，曾经与李景隆明争暗斗的势力一时星流云散。李景隆因肃清海疆、揭露逆谋之功，晋封太子少保，圣眷之隆，一时无两。他并未因此志得意满，反而愈发谨慎，将主要精力放回格物院与市舶司的日常运营，并开始着手规划连接南北的铁路干线，以及筹建专门培养工程、航海、算术人才的“格致学堂”（他心中构想的理工科大学雏形）。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李景隆以为可以暂享平静，专注于长远布局之时，一个他最不愿听到、也最担忧的消息，如同秋日惊雷，骤然炸响——太子朱标，病倒了。

时值初冬，天气骤寒。朱标因连日操劳国事，偶感风寒，起初并未在意，只令太医院按常例开了几剂驱寒发散的汤药。不料，病情非但未见好转，反而急转直下，数日间便转为高热不退，咳嗽剧烈，甚至时有咯血，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竟至卧床不起。

东宫上下，一片恐慌。太医院院使、院判轮番诊视，汤药灌了无数，针灸艾灸试遍，却如同石沉大海，病情不见丝毫起色，反而有沉疴难起之势。朱元璋闻讯，忧心如焚，连日罢朝，亲自守在朱标病榻前，眼见爱子气息奄奄，这位铁血帝王眼中竟也隐现泪光，脾气变得极为暴戾，太医院众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废物！一群废物！”朱元璋将又一碗未能喂进的药汤掀翻在地，碎片和漆黑的药汁溅了满地，“若是标儿有何不测，朕要你们太医院全体陪葬！”

坤宁宫内，病情刚有起色、仍需静养的马皇后也挣扎起身，日夜垂泪，忧心太子，使得本就不稳的凤体又添沉重。整个大明帝国的中枢，都因储君的危疾而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消息传到格物院，李景隆正在与赵铁柱商讨新型蒸汽机气缸的密封材料改进方案。闻听此讯，他手中的图纸飘然落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终究……还是来了！”他心中狂震。历史的惯性如此巨大，即便他改变了马皇后的命运，延缓了时间，朱标的这场大病，依旧如约而至，甚至来势更为凶猛。他知道，按照原有轨迹，朱标正是在这场大病后，身体彻底垮掉，数年后便溘然长逝。若不能在此刻力挽狂澜，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大明的未来，将不可避免地滑向那个他最不愿看到的深渊。

“备马！即刻入东宫！”李景隆再无暇他顾，抓起桌上一个早已备好的小木箱，里面装着他让格物院工匠精心打磨出的几架高倍显微镜和部分染色试剂（利用植物和矿物提炼，极为简陋），又匆匆写下一张单子，令赵铁柱火速去格物院医学馆取来他秘密培养的、几种可能具有微弱抗菌作用的霉菌提取物（这是他根据系统提供的初级抗生素原理，进行的最原始、风险极高的尝试），随后便快马加鞭，直驰宫城。

东宫寝殿外，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太医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朱元璋面沉似水，坐在外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众人心上。

“臣李景隆，叩见陛下！”李景隆快步上前，躬身行礼。

朱元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怀疑，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怕听到另一个“无能为力”的回答。

“九江……你来了。”朱元璋的声音沙哑疲惫，“标儿他……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了。”言语中，竟透出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

“陛下！”李景隆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心神，“臣近日钻研医道，于这热毒内陷之症，偶有所得。太子殿下之症，或非寻常风寒，恐是……恐是感染了某种极微小的‘病邪’所致。臣恳请陛下，允臣一试！”

“病邪？”朱元璋眉头紧锁，“何为病邪？莫非又是你那格物之说？”

“正是！”李景隆打开木箱，取出显微镜，“陛下，世间万物，皆有微末。有些极微小的生物，肉眼难见，却能使人致病。臣此镜，或可观之！若能查明是何种病邪，或可对症下药！”

此言一出，不仅朱元璋愕然，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更是哗然！院使忍不住抬头，颤声道：“陛下！万万不可！李少保此论，闻所未闻！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岂能以此等……此等奇巧之物亵渎？病情凶险，当以固本培元、调和阴阳为正道啊！”

“陛下！”李景隆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太医院诸法已试，无效！太子殿下危在旦夕，岂能固守成规，坐视不管？臣愿立军令状！若因臣之法有所闪失，臣愿以死谢罪！”

“李景隆！你休要胡言！”另一位院判也急道，“医道精深，岂是儿戏！你怎可拿太子殿下性命冒险！”

双方顿时在殿前争论起来。太医们坚持正统医理，斥责李景隆的“显微镜”和“病邪说”是歪理邪说，亵渎医术。李景隆则据理力争，强调实证，指出太医院疗法无效的事实。

朱元璋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又望了望内殿方向，爱子痛苦的呻吟隐约可闻，他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煎炸。一边是沿袭千年的太医院，一边是屡创奇迹却行事诡异的李景隆。

最终，对儿子生命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固有的成见。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都给朕住口！”

殿内瞬间死寂。

朱元璋目光如刀，先扫过太医院众人：“你们若有良策，太子何至于此？！”

太医们噤若寒蝉，匍匐在地。

他又看向李景隆，眼神锐利得似乎要将他刺穿：“李景隆，朕就信你这一次！但你给朕听好了，若标儿有丝毫差池，朕绝不轻饶！”

“臣，万死不辞！”李景隆重重叩首。

“准你入内诊视！太医院所有人，在外候着，听候吩咐！”朱元璋下了决断。

李景隆深吸一口气，提起木箱，在朱元璋和所有太医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迈步走进了那间决定着大明国本、也决定着他自身命运的寝殿。殿内，药味混杂着病气，朱标苍白憔悴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场关乎传统与革新、信任与风险的医道之争，在这帝国心脏深处，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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