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毛以“萝卜诏书”智取雁门,又以铁血手段清算五台县旧仇,消息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牵动着各方势力的神经。
晋阳,唐国公府。
书房内,李渊面沉似水,指节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细作送回的密报就摊在面前,上面详细记述了杨大毛如何“接任”雁门郡守,以及如何当众处决五台县令周文贵及其帮凶。
“好一个杨大毛!好一个‘萝卜郡守’!”
李渊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被愚弄的耻辱,“先抢我女,再夺我邻郡!此子……此子当真无法无天!”
“猖狂!无耻之尤!”
李渊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胸膛剧烈起伏。
他不仅愤怒于杨大毛用如此卑劣手段窃据邻郡,更感到一种被公然打脸的巨大羞辱。
那个他一度视为可以利用、甚至因其与女儿纠葛而感到棘手无奈的山野匹夫,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坐拥雄城、手握重兵的一方郡守,直接威胁到晋阳的侧翼安全!
“父亲,”李世民眉头紧锁,分析道,“杨大毛占据雁门,其势已成。此子行事诡谲,不循常理,如今得此根基,若与窦建德联手,或引突厥为援,则我心腹之患深矣!”
李建成也忧心忡忡:
“秀宁尚在其手,如今他势力更大,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李秀宁不仅是他的妹妹,更是李阀联系、制衡乃至日后可能收服杨大毛的一个重要( 屈辱的)纽带。
如今这根纽带另一端的人实力暴涨,主动权似乎正悄然转移。
提到李秀宁,李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无力。
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女儿,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操于仇敌之手,这让他心如刀绞。
“传令!”
李渊强压怒火,声音冰冷,“边境各隘口,增派兵力,严加戒备!凡与雁门往来之商旅、信使,一律严查!”
“再派精干细作,不惜代价,潜入雁门,一要探听其军备虚实,二要……设法联系上秀宁,确认她的……安危近况。”
“安危近况”四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同一时间,晋阳城内,李靖府邸。
红拂女正陪着李靖在庭院中散步。
李靖因军务被李渊召回晋阳已有段时日,对这位怀有身孕的夫人更是呵护备至。
红拂女表面上温婉顺从,享受着丈夫的关爱,内心却无时无刻不紧绷着一根弦。
一名心腹侍女匆匆走来,在李靖耳边低语几句。
李靖眉头微皱,对红拂女温言道:
“夫人,国公相召,我去去就回,你且好生歇息。”
红拂女含笑点头,目送李靖离去。
待他身影消失,她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
她缓步走回室内,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妆台前。
铜镜中映出她绝美却带着一丝苍白的容颜。
杨大毛……占据了雁门郡?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
那个粗野、霸道、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甚至可能让她怀上孩子的男人,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从太行山中的一个土匪头子,变成了掌控一郡的封疆大吏?
这变化太快,太惊人!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她和李靖身败名裂、甚至性命不保的秘密。
这个孩子的血脉,很可能就来自那个如今搅动北地风云的“萝卜郡守”。
“孽缘……”
她低声喟叹,眼神复杂难明。
既有对过往屈辱的恨意,有对当前处境的恐慌,竟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男人能在这乱世中迅速崛起的、隐秘的惊叹。
她知道,自己与这个男人的纠葛,恐怕远未结束。
这个孩子,就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她与那个远在雁门的危险男人牢牢绑在了一起。
未来会如何?
她不敢深想。
乐寿,窦建德府邸。
与李渊的阴沉不同,窦建德的怒火是爆裂的。
他得知消息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杯盘狼藉。
“杨大毛!我与你势不两立!”
他双目赤红,须发皆张,“掳我爱女,吞我部众,今又夺我门户(雁门扼守河北通往山西要道)!此仇不报,枉为人父,枉为主公!”
盛怒之下,他径直闯入窦线娘居住的院落。
窦线娘正倚在软榻上,孕肚已十分明显,神色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
“线娘!”
窦建德声音如同炸雷,死死盯着女儿,“你今日必须给爹一个准话!你腹中孩儿的父亲,是不是那个天杀的雁门萝卜郡守,杨大毛?!”
窦线娘娇躯一颤,手中的绣绷掉落在地。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以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逼迫。
长时间的沉默,内心的挣扎,对那个混蛋的复杂情愫,以及如今他已然坐大的事实……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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