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一役的缴获,如同久旱甘霖,让潜龙谷熬过了这个冬天最艰难的时段。
粮食危机暂时解除,甚至偶尔还能在粥里见到几粒实实在在的米,喝上几口带着油星的肉汤。
那几十头活着的牛羊更是被当成了宝贝,由专人精心照料,指望着它们繁衍壮大,成为稳定的肉食来源。
然而,杨大毛并未被这场胜利冲昏头脑。
他深知,抢来的粮食终有吃完的一天,潜龙谷不能永远靠劫掠为生。
当第一场春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山谷间的积雪开始消融,露出黑褐色的土地时,他立刻将重心转向了更长远的规划。
“开春了,该种地了!”
杨大毛站在那片去年秋冬奋力开垦出的坡地上,脚下是湿润的泥土气息。
“舅舅,春耕是头等大事!所有能动的人,除了必要的警戒和狩猎,全部投入春耕!种子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
白云奇如今对这位外甥已是心服口服,“按你的吩咐,留下的粟种、豆种都仔细检查过,应该够种这五十亩新地。”
“只是……这地刚开出来,怕是贫瘠,收成未必好。”
“地是养出来的!”
杨大毛抓起一把泥土,“多施肥!
人畜的粪便、草木灰,统统收集起来,沤熟了往地里撒!今年收成少点没关系,先把地养起来!”
春耕的号角在潜龙谷吹响。
男人们挥舞着锄头,将冻结了一冬的土地重新翻松;
妇孺们则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播下珍贵的种子。
那几十匹战马也被套上了简易的犁具!
马匹不习惯慢步拉拽,动不动就惊跳;
简易的犁具也频频损坏。
最后还是几个有过农家经验的老卒,摸索着调整套马的方式和犁头入土的角度,才算勉强让“骑兵”变“耕夫”。
每一项农事,都是对这群流民、山贼的新考验。
整个山谷都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劳作的喧嚣,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训练并未因春耕而放松,反而更加系统化。
杨大毛将队伍重新整编,根据各人特长,划分出刀盾手、长枪手、弓弩手和骑兵。
训练内容也更加精细,从单兵技艺到小队配合,再到各兵种之间的协同。
杨大毛甚至将后世军训里那套“向左转、向右转”的队列操练也搬了出来。
起初引得众人一片茫然和窃笑,但坚持数日后,队伍的纪律性和整体协调性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张铁锤协调的“军工体系”简陋得可怜。
铁匠老王对着几块缴获的有杂质的突厥铁料发愁:
“主公,这铁打打马掌还行,要造好枪头,非得有南方好铁不可,再不济也得是并州铁……这玩意,打出来容易崩口。”
木匠则苦于没有桐油和鱼胶,做出来的弓弩和器械怕潮怕干。
潜龙谷的“军工”,是在极度匮乏中,用土办法和反复试验勉强支撑的。
娘子军们则忙着处理兽皮,制作皮甲、马具和靴子。
信息的触角也随着冰雪消融再次向外延伸。
杨大毛派出的探子带回了更多天下大乱的消息。
“主公,皇帝已经跑到江都去了!好似放弃了北方!”
“河北窦建德声势越来越大,已自称‘长乐王’!”
“瓦岗李密攻破了兴洛仓,开仓放粮,投奔者如流水!”
“太原李渊……似乎也在暗中积蓄力量,其子李世民广交豪杰,名声鹊起。”
每一条消息,都让柳世明眉头深锁,却让杨大毛眼中精光闪烁。
乱世,正是英雄辈出之时,也是他们这种势力夹缝求存、伺机而动的绝佳时机。
“主公,”柳世明忧心道,“如今群雄并起,咱们潜龙谷偏安一隅,虽可暂保平安,然则……长久下去,恐失先机啊。”
杨大毛何尝不知。
潜龙谷可以猥琐发育,但不能真的与世隔绝,变成井底之蛙。
“柳先生,咱们的力量还太小。现在冒头,随便哪路诸侯伸根手指头就能把咱们撵死。继续积攒实力,同时,眼睛要一直盯着外面!”
他做出了几项决定:
加大“金露”的少量生产,将其作为高端商品,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尝试与山外有实力的商人建立联系,换取情报和稀缺物资。
让赵五的骑兵小队,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以小股形式轮流出谷,在更远的范围内进行武装侦察,既锻炼队伍,也绘制更精细的周边地形图,并伺机捕捉落单的突厥游骑或小股溃兵,以战代练。
鼓励谷内孩童和年轻人跟着柳世明、李老栓学习识字、算数,甚至由几个老卒传授一些基础的战场急救知识。
鼓励学习并非一帆风顺。
不少成年汉子觉得“认字能当饭吃?”,训练完累得倒头就睡,根本不愿去。
杨大毛也不强求,只是规定:
“以后队正以上,必须认够五百个字,能看懂简单军令和账目。不想学,就一辈子当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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