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寅年(公元619年)二月初十,雁门。
郝瑗从草原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让整个将军府都松了口气——处罗可汗答应互市,暂时不会南侵。
“那老小子一开始还硬气,”郝瑗在书房汇报,虽风尘仆仆但精神不错,“等我把主公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特别是提到始毕可汗的耳朵,他脸色就变了。”
“后来又看到咱们的厚礼,尤其那套镶金马鞍,眼睛都直了。”
杨大毛咧嘴笑:
“他怕了?”
“怕了。”
郝瑗点头,“临走时,处罗私下跟我说:‘告诉燕王,我处罗不是始毕,知道好歹。做生意我乐意,打仗……还是算了。’”
“算他识相。”
杨大毛敲着桌子,“互市地点定了?”
“定了。按主公的意思,在定襄、榆林各设一处。咱们出盐、铁、茶叶、丝绸、肥皂白糖,换他们的马匹、牛羊、皮货、药材。”
“另外,处罗答应约束各部,不得骚扰边境,违者他亲自处置。”
“好!”
杨大毛拍案,“老郝,这趟差事办得漂亮!记你一大功!”
郝瑗笑道:
“都是主公威名震慑。不过主公,处罗虽然答应了,但突厥内部也有主战派。尤其始毕的儿子什钵苾,对他叔父服软很不满,据说正在联络各部,想夺权。”
“那就是他们自家的事了。”
杨大毛冷笑,“只要不惹老子,管他们谁当家。要是敢来犯,老子正好再砍几只耳朵。”
郝瑗退下后,杨大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走到窗前,看着后院方向——那里住着两个高龄孕妇,还有一个刚生产完的。
吴婶四十三,义成公主三十九,长孙无垢虽年轻但难产伤了元气,都需要精心调养。
而前院,军务政务堆积如山。
幽州刚定需要安抚,延安那边牛蛋去了一个月还没消息,军备要更新,互市要筹备,王世充四月就要称帝,李渊还在暗中联络突厥……
“他娘的,比当街溜子累多了。”
杨大毛喃喃自语。
但累归累,事还得办。
他叫来高无庸:
“去,把石头和张铁锤叫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匆匆赶到。
石头一身灰土,刚从矿场回来;
张铁锤满手炭黑,显然在打铁。
“坐。”
杨大毛示意,“火炮现在怎么样了?”
张铁锤道:
“回主公,现有火炮十一门——幽州带回三门,雁门原有八门。但炮身都有磨损,尤其是炮膛,打了太多炮弹,内壁已不平整,再打容易炸膛。”
“炮弹呢?”
“实心铁弹还有六百多发,但火药不多了。造火药需要硝石、硫磺、木炭,硝石尤其紧缺。”
杨大毛点头:
“火药的事我想办法。今天叫你们来,是要弄个新玩意儿——开花弹。”
石头和张铁锤对视一眼,茫然。
杨大毛拿起炭笔,在毛纸上画了个简易示意图:
“现在的实心弹,就是个铁疙瘩,砸出去靠的是重量和速度。我要的是能炸开的弹——外面是铁壳,里面装火药和碎铁片,落地或撞到东西就炸开,铁片四射,能杀伤一片人。”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实心铁弹已是军中神器,这能炸开的弹……岂不是天雷?
张铁锤眼睛亮了:
“主公是说……像大毛雷,但用炮打出去?”
“对,但比大毛雷打得远,威力大。”
杨大毛道,“难点在于引信——要保证炮弹在飞行时不炸,落地或撞到目标才炸。还有弹壳,要够坚固能承受发射时的冲击,又要能在爆炸时有效碎裂。”
石头挠头:
“主公,这……太难了。”
“难也得搞。”
杨大毛道,“石头,你负责弄火药和引信。张铁锤,你负责铸炮弹壳。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但我要看到成果。”
两人肃然:
“属下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
杨大毛盯着他们,“李世民吃了败仗,下次再来,肯定有备而来。王世充称帝后,也必会扩张。咱们不能总靠人命去填城墙。有了开花弹,守城能少死多少人?你们想想那些躺在医护营的兄弟。”
石头想起亲兵临死时的眼神,重重点头:
“主公放心,俺就是不吃不睡,也把这玩意儿搞出来!”
张铁锤也道: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去吧。”
杨大毛摆摆手,“需要什么,直接找郝瑗。”
两人退下后,杨大毛又处理了几件急务,这才往后院走。
先去了长孙无垢那儿,杨承志正在吃奶,小家伙长得很快,白白胖胖的。
“王爷。”
长孙无垢要起身。
“躺着。”
杨大毛坐下,逗了逗儿子,“气色好多了。”
“吴婶日日来诊脉,又开了滋补的方子。”
长孙无垢柔声道,“王爷,听说吴婶和公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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