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第三遍,晨光如薄纱般透过窗纸,将室内染成一片温柔的暖灰。
杨大毛睁开眼,胸口伤处的钝痛如约而至,但比这更清晰的,是鼻息间萦绕的清雅淡香,和臂弯里温软的身躯。
他微微侧头。
长孙无垢还睡着,长发散落在枕畔,几缕青丝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睫毛轻颤,眉头微蹙,仿佛梦里也在为什么事忧心。
杨大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抽出手臂,起身下床。
动作还是牵动了伤口,他吸了口凉气,但尽量放轻了动静。
他穿好衣服,走到妆台前,没有点灯,就着窗外的晨光,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胸前绷带隐隐渗出血迹。
他咧了咧嘴,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长孙无垢醒了。
不知是刚才的动静惊醒了她,还是她本就睡得浅。
她睁开眼,看到妆台前的杨大毛,怔了怔,随即撑起身子。
中衣的襟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肩颈,上面还留着昨夜的红痕。
她脸一红,连忙拉好衣襟。
“醒了?”
杨大毛拿着梳子走过去,在床沿坐下,“转过去。”
长孙无垢顺从地转身背对他。
杨大毛笨拙地拢起她的长发,一下一下梳起来。偶尔会把她扯疼。
“疼就说。”
“不疼。”
梳了约莫一刻钟,长发终于顺了。
杨大毛放下梳子,双手从后面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
“有件事,老子得跟你说清楚。”
“王爷请讲。”
“以后,不准再吃红花丸。”
长孙无垢身子一僵。
杨大毛感觉到她的紧张,收紧了手臂:
“那东西伤身。老子问过吴婶了,她说女人常吃那个,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如果有了,就生下来。老子养得起,也护得住。”
长孙无垢的肩头开始微微颤抖。
良久,她才颤声道:
“可是大哥那边……还有李家……”
“李家的事,老子来处理。”
杨大毛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你大哥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至于李世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若敢为难你,老子就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乱世里真正说了算的人。”
长孙无垢看着他,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王爷……你不必如此。无垢……不值得你……”
“值不值得,老子说了算。”
杨大毛用手指抹去她的泪,“记住,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女人。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不带昨夜的**,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怜惜。
晨光渐亮。
杨大毛松开她,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
“好好歇着。缺什么就跟秀宁说——她那边,我会找机会解释。”
“王爷……”
“叫大毛。”
“……大毛。”
长孙无垢终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泪,却比晨光更明媚。
杨大毛又抱了抱她,这才起身离开。
杨大毛离开后,长孙无垢把妆奁深处的一个小药包拿出,紧紧攥在手里片刻,然后毅然丢进炭盆。
杨大毛走出客院时,天已大亮。
他没有直接回书房,而是拐进了王府旁边的一条小巷。
巷子深处有座不起眼的小院,院门虚掩着。
杨大毛推门进去。
院里种着几畦菜,绿油油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正在井边打水,听见动静回过头。
是白氏。
她今日穿了件半旧的青布襦裙,头发挽了个简单的髻,用一根木簪固定。
虽已是中年,但眉眼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皮肤也保养得宜,只是眼角有些细纹。
“大毛?”
白氏放下水桶,擦了擦手,“你怎么来了?伤怎么样了?”
“没事,皮外伤。”
杨大毛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扁担,“娘,不是说了吗,这些活让下人干就行。”
“闲着也是闲着。”
白氏笑道,“种点菜,活动活动筋骨。再说了,你爹当年在杨家沟里,咱们不也自己种地吗?”
提起杨七八,母子俩都沉默了一下。
“娘,等儿子根基稳了,给您置个大宅子,多请几个丫鬟伺候。”
“娘不要大宅子。”
白氏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哀伤,“娘就盼着你平平安安的。这世道……娘夜里总做噩梦,梦见你爹血淋淋地躺在杨家沟里……”
杨大毛心头一酸,放下扁担,握住母亲的手:
“娘放心,儿子不会像爹那样。儿子要活着,还要让您过上好日子。”
白氏看着他,眼泪涌了出来:
“好,好……我儿有出息了。”
她抹了抹泪,忽然想起什么:
欲言又止地问一句:“我儿……如今身边人多了,心可还静?”
“对了,承业那孩子,你得多去看看。秀宁虽然贤惠,但孩子总归是想爹的。”
“儿子知道。”
杨大毛点头,“娘,您这儿还缺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什么都不缺。”
白氏摆摆手,“你给的月钱够花了。就是……娘有时候想承业,你能不能偶尔让秀宁带孩子过来坐坐?”
“行,我今天就跟她说。”
又说了会儿话,杨大毛才告辞离开。
走出小院时,他心里沉甸甸的。
这辈子,他欠这个娘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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