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透过驿站那扇老木窗,在青石板地面上切出一块明亮的梯形光斑。灰尘在光柱里缓慢浮动,空气里有陈年书卷、檀香和王铭刚泡开的那壶碧螺春混在一起的味道——一种属于“退休人士”的、懒洋洋的午后气息。
孙瑞把最后一本古籍插回书架,指尖拂过烫金的书名,那是上个世界某个修仙门派的阵法总纲,王铭顺手带回来当厕读物的。她转过身,看见王铭正半瘫在藤编躺椅里,手里捏着那封来自“世界之脊”的坐标信,眼睛却望着天花板走神。
“还在想那封信?”孙瑞走过去,顺手把他滑到腰间的薄毯往上拉了拉。
“没。”王铭把信纸随手扔到旁边的小几上,信纸在半空中自动折叠成整齐的方块,“就是在琢磨,是现在去喝阿茶的茶,还是等哪天心情特别好的时候再去。冥府的茶可不好喝,上次那杯‘忘川水沏的龙井’,让我三天吃什么都一股子奈何桥味儿。”
孙瑞忍不住笑了,在他旁边的矮凳上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阿茶就是故意的。谁让你上次去冥府,把她珍藏的那坛‘千年魂酿’当普通黄酒给炖了红烧肉。”
“那能怪我吗?”王铭理直气壮,“她坛子上又没贴标签,就画了个鬼脸。我以为是什么行为艺术纪念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窗外的城市噪音被驿站的空间屏障过滤得只剩下模糊的背景音。楼下隐约传来吕子乔的大嗓门,似乎是在宣传他那个“异闻录主题酒吧”的众筹计划,中间夹杂着陈美嘉的吐槽和胡一菲一声不耐烦的“闭嘴”。张楚岚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在楼道里跟诸葛大力讨论着什么“雷剑能量逸散率”的数据问题。
一切都透着大战结束后的、久违的松弛感。黑日教覆灭,陈朵的花店明天开业,爱情公寓的众人各自找到了新的日常节奏——就连总是一副“随时准备迎接世界末日”表情的张楚岚,最近眉头都舒展了不少。
王铭眯着眼睛,几乎要在躺椅里睡过去。
然后驿站角落里传来了动静。
不是普通的声响,而是某种……涟漪。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扔了颗石子,但湖面是空间本身,石子是来自遥远彼端的悲愿。
孙瑞率先转过头。她放在膝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泛起极其微弱的生命符文光晕——女娲血脉对某些特定类型的“痛苦”有着近乎本能的感应。
王铭的眼睛也睁开了,没完全睁开,就掀开一条缝,朝驿站西墙那边瞥了一眼。
那面墙被他们戏称为“万界涟漪墙”。乍看之下就是面普通的装饰墙,挂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青铜风铃、刻满符文的木片、会自己转动的八卦镜、某位精灵女王送的星光水晶、甚至还有个来自赛博坦世界的微型能源核心,在王铭的符咒封印下安静地闪烁着蓝光。这些都是王铭漫长旅途中收集的“纪念品”,但更重要的是,它们都是驿站感知多元宇宙异常波动的感应器。
此刻,墙面上半部分,一片巴掌大小、雕刻着紫藤花纹路的深褐色木片铃铛,正在剧烈地震动。
不是风吹的那种晃动,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攥住拼命摇晃。木片边缘那些精致的花瓣纹路里,正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光——不是血,但比血更让人不舒服,那是一种凝结了“诅咒”“执念”和“漫长痛苦”的能量残留。铃铛发出的声音也不是清脆的叮当声,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呜咽,混着风声、刀刃破空声、还有某种非人生物的嘶吼。
孙瑞已经站起身走了过去。她停在墙前两步远的地方,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女娲血脉的共鸣越来越强烈,她几乎能“听”到那片木片铃铛传递过来的、海量的哭泣与哀嚎。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王铭慢吞吞地从躺椅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墙边,先看了眼其他感应器——大部分安静如鸡,只有靠近紫藤花铃铛的几片其他世界的信物微微泛着光,那是被波及的次级共鸣。
“某个世界的求救信号……或者说,悲愿集合体。”王铭伸出手指,虚虚地点在那片震动的木片上,没有直接触碰,“这玩意儿是我大概……三百年前?路过一个叫‘鬼灭’的世界时随手留下的。那地方挺惨,被一种叫‘鬼’的长生诅咒折腾得够呛。”
他的指尖亮起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那是“理解复现之力”的被动触发,开始自动解析铃铛传递过来的信息流。无数画面和声音碎片涌入脑海——
月色下染血的和服少女,脖颈被斩断时释然的微笑;手持日轮刀、浑身伤痕却眼神坚定的剑士;扭曲蠕动的肉块,十二双刻着字的狰狞眼瞳;无数在黑夜里游荡、以人为食却又保留着人类记忆的可悲怪物;一个叫“鬼舞辻无惨”的源头,以及延续千年的猎杀与复仇。
还有更深处的东西:一种呼吸法体系,将生命力转化为战斗能量的技巧;一种叫“柱”的顶尖剑士;一个嗅觉特别灵敏、背着木箱的红衣少年;一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青色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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