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宠溺 第3章 食堂交锋

他那句“真的……很好看”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我的耳膜，又像一块烙铁，在我心上烫下了一个无形的印记。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盛着我看不懂的浓烈情绪，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让他看得入了神。

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滚烫，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杂着一丝金属的冷香，将我密不透风地包裹。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声重过一声，几乎要冲破胸膛。这过分亲密的距离，这暧昧不明的氛围，让我感到一阵无措的慌乱。

“啊，那个，时间不早了，”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你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去吃点东西?”

我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层令人窒息的薄膜。小夜像是被惊醒了一般，略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他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闪烁，似乎有些不舍离开刚才那个能近距离审视我的状态。

“啊，对，是该吃饭了。”他应道，手指在身侧微微蜷曲，仿佛还在留恋着刚才触碰我指尖的温度。他一边问，一边已经不着痕迹地调整了站位，确保自己走在我外侧，一个能随时将我护在身后的位置。“沈小姐，你平时都去哪里吃饭?”

“食堂。”我低声回答，这个地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果腹的场所，甚至带着几分无形的压抑。

“那，我可以陪你去吗?”他装作有些不确定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不等我回答，他已经迈步朝门口走去，为我拉开房门。那个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风度，完全不像一个传闻中笨手笨脚的底层小弟。

“好，谢谢啊。”我跟在他身后，轻声道谢。

“不用谢……”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模糊。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宽阔的肩膀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我的身上，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情感，远非一个“小弟”对“被保护者”应有的单纯。走廊的光线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小姐……”他又一次低声唤我，声音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总有一天……”

他猛地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什么。等我疑惑地看过去时，他已经换上了一副傻气的笑容，快步赶上我的脚步，仿佛刚才的低语只是我的错觉。“对了，食堂今天可能有红烧肉，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勉强能吃。”

他努力地维持着那个虚假又无害的身份，尽管我能感觉到，他每一秒都在渴望能以真实的自己站在我身边。我对他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戳破，心中却已升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暗火基地的食堂巨大而空旷，冰冷的金属桌椅排列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沉默的军队。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而成的古怪味道。这里的人，眼神大多是冷漠、警惕，甚至是充满恶意的。每当我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那些不加掩饰的、探究的、贪婪的目光，就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我浑身不自在。

但今天，一切似乎有些不同。

小夜一手端着我的餐盘，一手端着他自己的，在人群中穿行。他看似笨拙地左躲右闪，却总能微妙地用自己的身体，为我隔开那些不善的视线。他那190的身高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我稳稳地护在他身侧的方寸之地。

“沈小姐，坐这里吧，靠窗安静点。”他找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拉开椅子，动作中再次流露出一丝不属于“小夜”的优雅。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坐下后，他才在我对面落座。他将餐盘里仅有的几块红烧肉，一块不剩地夹到了我的碗里。

“有人，经常来找你麻烦吗?”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人的反应。我注意到，他的视线在几个特定的方向，似乎是张扬手下常待的区域，停留了片刻。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看出了我的窘迫，故意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在我们之间制造出一种私密交谈的氛围。“我是说…像张扬那样的人。”

提到那个名字，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一缩。小夜的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富有节奏的轻响，看似是他有些紧张，我却觉得，那更像是在掩饰一种内心的警惕和一触即发的攻击性。

“如果有人欺负你……”他的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的眼眸瞬间凝固，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立刻调整，变得更加不起眼甚至带上了一丝畏缩。但我清晰地看到，他桌下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张扬。他正带着几个手下，一脸乖戾的笑，径直朝我们这张桌子走来。他所到之处，周围的人都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整个食堂的嘈杂声，仿佛都在他迫近的脚步声中，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像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地黏在我的身上，仿佛在宣示着他的所有权。我确实有些紧张，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细微的疼痛来抵御内心巨大的恐惧。

“沈小姐……”小夜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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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扬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瞬间，夜磷枭的血液几乎沸腾。那是一种来自雄性最原始的、被侵犯了领地的暴怒。张扬那毫不掩饰的、看待一件所有物的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精准地刺入夜磷枭心底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杀意，如同失控的暗火，在他体内疯狂蔓延，叫嚣着要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焚烧殆尽。他几乎要控制不住那股毁灭的冲动，站起身，拧断张扬的脖子，告诉基地里的每一个人——这个女孩，是他夜磷枭的，谁也别想染指。

然而，理智的弦在最后一刻被死死绷住。他强迫自己低下头，收敛起所有锋芒，将那足以颠覆一切的权柄与杀气，重新塞回“小夜”那具懦弱无能的躯壳里。他刻意垂下眼帘，让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血色，手指却在桌下悄然握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寸寸泛白。

他能感受到身旁沈璃的僵硬与恐惧，那细微的颤抖像电流一样传导给他，让他的心脏一阵阵地抽痛。他必须保护她，但不能是以夜磷枭的身份。他必须扮演好这个低等成员的角色，一个在三当家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蝼蚁。

这种伪装，此刻成了一种酷刑。每一个顺从的表情，每一个畏缩的动作，都在撕扯着他身为“暗火”主宰的尊严。但他知道，一旦暴露，他和她之间这脆弱而微妙的平衡就会被瞬间打破。他好不容易才凿开一丝缝隙，得以窥见她的世界，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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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

就在我几乎要被恐惧攫住的瞬间，桌下，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覆上了我紧握的拳头。动作极快，又极隐蔽。他的掌心干燥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轻轻包裹住我冰冷的手背。那股暖意，像一道坚固的堤坝，瞬间将我快要崩溃的情绪阻拦在外。

我惊愕地抬眼看他，他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切只是我的幻觉。他缩着肩膀，低着头，装作在整理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就当我不存在。”他的声音轻得几乎是气音，只有我能听见。

可我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那短暂的触碰，那无声的安抚，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中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澜。我看着他低垂的侧脸，睫毛在颤抖，看似是害怕，可我却从他紧绷的下颌线上，读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哟，我的小美人，在这儿跟小白脸吃饭呢?”张扬已经走到了桌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轻佻又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压迫感。他甚至没有看小夜一眼，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团空气。

“张扬当家。”在张扬的威压之下，小夜恰到好处地低声打了个招呼，声音不大，带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应有的卑微和恐惧。他整个人几乎要缩进椅子里，像个透明人一样。可我知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留意着我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那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张扬暴起的瞬间出手。

张扬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我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碗里那几块他夹给我的红烧肉。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张扬似乎很不满我的沉默，他伸出手似乎想来捏我的下巴。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张扬当家……”小夜忽然开口，那有些颤抖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了张扬的注意力。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怯懦与慌张，“老大老大刚刚好像找您……”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老大”这两个字，在这个基地里，拥有着至高无上的魔力。他是所有人的信仰，也是所有人的梦魇。他神秘，强大，无人见过其真容，但他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张扬伸向我的手，果然在半空中顿住了。他狐疑地眯起眼，审视着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但他的眼中却一闪而过的惊愕，张扬一时间眉头紧皱，因为，他认出了他！只是张扬知道这个组织的统治者一向是隐藏身份，他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接近我。

“啧……”张扬别扭地开口：“老大？你说的是真的？”

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个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谎言!一个小小的底层成员，怎么可能知道“老大”的动向?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看到小夜的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桌下的腿却在此刻轻轻碰了碰我的，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坚持住”的信息。他迎着张扬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急切又胆怯，充满了小人物撞破大秘密时的惶恐。

“我……我也是听说的，张扬当家。”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眼神躲闪，却又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肯定，“好像，好像是挺急的事。”

张扬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食堂里死一般的寂静，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张扬并不清楚小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更不敢拿“老大”的命令去赌。毕竟，夜磷枭的真实身份是这个组织里最大的秘密，谁也无法保证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子，是不是在为老大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权衡利弊之下，违抗命令的风险，他承担不起。

“哼，算你识相。”最终，张扬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等着”。他收回手，带着他的人，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直到张扬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食堂门口，小夜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下来。他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一闪而过的锐利和冰冷，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随即又迅速变回了那个傻乎乎的小夜。

“沈小姐……”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分不清那究竟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是拼命压抑的愤怒，“你没事吧?”

他忍不住伸出手，似乎想检查我有没有受伤，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仿佛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触碰我来表达安抚。

我摇了摇头，心脏还在狂跳，但笼罩着我的恐惧已经散去。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依然带着几分“胆怯”和“后怕”的脸，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疑问。

张扬走了，危机暂时解除了。可是，为什么?

小夜只是一个最底层的成员，他凭什么有胆量对三当家张扬说谎?他又怎么会知道用“老大”这个名号来当挡箭牌?这个谎言如此精准，如此有效，绝非一个普通小人物急中生智能够编造出来的。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