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三千萤火 第442章 妓夫太郎 7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了庙内。而那堆燃烧了一夜的火也早已经熄灭，只留下一地灰烬与漆黑的残渣。

躺在地上的妓夫太郎皱了皱眉，眼皮颤动了几下，最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昨天晚上的恶梦仿佛还在脑海里翻搅——怪物的模样、碎掉的拳头，还有那只从光芒中伸出的——手……

妓夫太郎猛地坐起身，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手依旧的粗糙，布满冻疮与黑斑，和昨天入睡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

昨夜的一切，那场混乱、恐惧与最后被光净化的梦境，都太过真实了，真实到此刻醒来，手心都还仿佛还留着一丝温度。

久久地，妓夫太郎盯着自己的手掌，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嗤笑。

只是梦罢了。

哪有什么神明……

自己竟还会生出这般不切实际的念头，真是……还是太天真了。

他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通通给甩出去。

随后，他用手臂撑地想要站起来，可刚一起身便踉跄了一下——昨夜的发烧与恶魔似乎耗去了他太多气力，身体仍有些发虚。

“切——”

妓夫太郎稳住身形，低声啐了一口，不知是在唾弃自己的虚弱，还是那场太过逼真的梦。

最后，妓夫太郎还是稳住了身子，一步一步挪到门边，伸手推开了门。

寒风裹着雪猛地扑在他脸上，激得他浑身一抖，但他没有犹豫，咬紧牙关，埋头踏进了茫茫风雪之中。

而在他身后，庙门口，昨夜那道身影再次悄然地出现，只是此刻，她的轮廓已经淡得几乎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望着妓夫太郎在风雪中渐渐远去的、单薄而倔强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担忧。

“哐当——！”

妓夫太郎死死抱着怀里的食物夺门而出，刚踩上门口的积雪便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但他几乎立刻就爬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进巷子深处。

而在他身后，那个男人提着武士刀追到门口，对着空荡荡的巷口怒骂：

“杂种！我说过再敢回来就——”

但妓夫太郎已经跑远了，后面的话消散在风里——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将怀里那点微薄的食物抱得更紧。

凭什么……他千辛万苦弄来的东西，要白白便宜那些人？

只见他拐进一条更窄的暗巷子，背靠着冰冷的墙剧烈地喘着。

怀里的食物似乎还带着一点温度，透过破旧的衣料抵在他心口。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是半块干硬的饭团，还有几块饼子。

呵！

妓夫太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顽劣的、得逞的笑意。他不仅拿回了自己的，连那个男人带来的食物，也一并顺走了。

巷子那头的叫骂声已经模糊得听不清了。

妓夫太郎将食物仔细地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然后用腰带牢牢扎紧。随后，他胡乱抹去脸上沾着的雪水泥渍，转身一步一步，重新没入茫茫风雪之中。

抱着一捆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枯枝，妓夫太郎重新踏进了那座破败的庙。

他转身熟练地关上门，将呼啸的风雪隔绝在外。

庙内依然安静，只是这一次，角落里多了一小堆他昨日留下的灰烬。

他沉默地将新的枯枝架好，摸出怀里的打火石。

火星溅起，微弱的火苗再次跳跃起来，为他驱散一身的寒意。

火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几块偷来的饼子，看了看，掰下最小的一块，放在火边烤着，其余的，又仔细包好，收回怀中。

然后，妓夫太郎抱膝坐下，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庙外风声凄厉，而这座被遗忘的庙宇，似乎成了这苍茫天地间，唯一容得下他的、短暂的栖身之所。

火安静地燃烧着，妓夫太郎小口咬着那烤得温热的饼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落向了殿中央的那座神像上。

它的面容在昏暗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雾气。

但昨夜梦中的那张脸，那束光，那只手……此刻想起来，依旧清晰得不可思议。

突然，他停下动作，抬起头，久久地盯着大殿中央那尊沉默的雕像。

然后，连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念头，他缓缓地将手中剩下的一小口饼子，轻轻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那正对着雕像的方向。

做完这个动作，他立刻别开脸，重新抱紧膝盖，把下巴埋进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这算是……

算是他用了它的地方的……“回报”？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会做这种事了？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又可笑。

切——

他就是暂时放在那儿而已，等会儿饿了，还要拿回来的。

他才不是特意留给谁。

只是……暂时放着。

但是，一直低着头的妓夫太郎没有注意到，大殿中央那尊石像模糊的脸庞，似乎比昨日清晰了一分。他更没有察觉，一只与昨夜梦中一模一样的手，正从雕像中伸出，她的手指轻柔地点了点他放在地上的那一小块饼子。

随后，那只手又悄然移到了妓夫太郎低着的脑袋上方，停留了片刻，然后突然轻快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而她的身影也出现在妓夫太郎身边，与昨日不同，那张悲悯的脸上，此刻竟露出了一抹笑意，而她的身形轮廓，也比今早妓夫太郎离开时，要清晰、凝实了几分。

想必，是妓夫太郎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供奉”，起了作用。

她在他身边静静停留了片刻，目光落在他瘦削的脊背和冻得发红的耳朵上。然后，她伸出手指，凌空在那簇微弱的火堆上轻轻一点。

火光无声地跳了跳，燃烧得更稳、更暖了些。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地直起身，透明的身影重新融入石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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