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83章 轮回井暴动

沙僧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石屋内，空气仿佛凝固，唯有井下那沉闷的撞击声与怨魂嘶吼，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不可！”唐僧第一个反对，脸上血色尽失，“悟净，岂能让你一人涉险！此物凶戾，非你独力能挡！”

八戒也慌了神，扯着嗓子叫道：“沙师弟！你别犯傻！这东西看着比黑水河的怨灵还邪门！咱们一起跑吧！让这鬼井自己闹去！”

孙悟空没有说话，他那双混沌眼眸死死盯着在双重镇压下依旧剧烈震颤、黑气不断逸散的井口，又扫过沙僧那张沉默却坚毅的脸庞。他能感觉到，沙僧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源于某种更深层的感应与责任——那九幽镇魂骷与这井下的东西，存在着斩不断的因果。

就在这片刻的僵持间，异变再起！

“咔嚓——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仿佛天崩地裂的巨响从井底炸开！那承载了不知多少年封印的井口巨石，在这一刻，终于承受不住内外交攻的力量，轰然碎裂！无数碎石裹挟着浓稠如墨的幽冥死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瞬间冲破了孙悟空布下的混沌光罩与九幽镇魂骷构成的屏障！

“小心！”

孙悟空反应极快，一把拉住最近的唐僧，混沌之力化作护盾挡在身前，将那爆射的碎石和汹涌的死气洪流强行荡开！八戒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到悟空身后，吓得面无人色。

沙僧首当其冲，但他似乎早有准备，降妖宝杖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灰黑色光芒，九幽之力凝聚成实质的壁障，硬生生扛住了这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高大的身躯微微晃动，却一步未退！

悬浮空中的九幽镇魂骷发出刺耳的悲鸣，幽蓝光芒明灭不定，仿佛在与井中喷发出的同源力量激烈对抗。

巨石既碎，一个直径三尺、深不见底的幽暗洞口，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洞口中，不再是丝丝缕缕的死气，而是如同决堤冥河般的黑色洪流，裹挟着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疯狂地向外奔涌！整个石屋瞬间被浓郁到化不开的幽冥死气填满，温度骤降至冰点，墙壁和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黑色的冰霜！那堆篝火“噗”地一声彻底熄灭，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阴风怒号，万鬼齐哭！

这已不再是寻常的妖邪之气，而是直接连通了某处幽冥本源之地的通道被强行打开！那井中传来的吸力与怨恨，强大到让孙悟空都感到心惊！

“这……这不是普通的井！”孙悟空瞳孔收缩，火眼金睛与獬豸星火的洞察力同时运转，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这是……‘轮回井’的残迹？！而且是被人以力扭曲、堵塞了的轮回井！”

轮回井！？

唐僧和八戒闻言，皆是骇然变色。轮回乃天地大道，六道轮回井更是幽冥重地，掌管众生灵魂转生，岂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而且还是被堵塞、充满怨念的残迹？

“怎么可能……”唐僧失声，佛门典籍中关于轮回的记载瞬间涌上心头，但眼前这口井散发出的，绝非普度众生的轮回慈悲，而是积压了万古、已然变质腐化的滔天怨愤！

“嗷——！”

不等他们细想，井中猛地传出一声震慑神魂的咆哮！那咆哮中蕴含的怨毒与疯狂，远超之前所有的嘶吼！紧接着，一只完全由精纯幽冥死气与无数怨魂凝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黑色鬼手，猛地从井口中探出，五指箕张，带着撕裂一切生机的恐怖力量，径直抓向离井口最近的沙僧！鬼手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腐蚀，留下扭曲的痕迹！

这一抓，快如闪电，狠辣无比，显然那井下的存在，对引动封印松动的沙僧及其镇魂骷，怀有极深的怨恨！

“老沙！”孙悟空怒吼，金箍棒瞬间入手，混沌原初之力与双星火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棒身绽放出灰金色的炽烈光芒，一棒横扫，直击那鬼手的手腕！他必须阻止这鬼手抓住沙僧，否则以沙僧此刻的状态，凶多吉少！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炸开！金箍棒与幽冥鬼手狠狠碰撞！狂暴的能量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席卷开来，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屋再也支撑不住，四面墙壁轰然倒塌，屋顶椽梁断裂，碎石瓦砾如同雨点般落下！

孙悟空只觉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腐蚀与怨恨意念的力量顺着手臂传来，竟让他气血一阵翻涌！这鬼手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而那鬼手被金箍棒一击，只是微微一顿，黑气溃散少许，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抓向沙僧！似乎不抓住他誓不罢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沙僧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鬼手，将手中的降妖宝杖狠狠插入地面，双手急速结出一个诡异而古老的法印！同时，他张口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洒在悬浮于身前的九幽镇魂骷之上！

“以吾之血，唤汝真名！九幽黄泉，听吾号令——封！”

随着他沙哑的怒吼，那九颗沾染了精血的镇魂骷，幽蓝光芒骤然变成了深邃的暗红色！一股远比之前纯粹、古老的幽冥禁锢之力轰然爆发！九颗头骨虚影暴涨，化作九尊巨大的、面目模糊的鬼神虚影，环绕在井口周围，同时伸出由符文凝聚的锁链，并非攻击那鬼手，而是狠狠地缠绕向轮回井的井壁！它们竟是要凭借同源的力量，强行将这暴动的井口再次封印！

这是沙僧压箱底的神通，代价极大，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许多！

九道暗红锁链缠绕住井壁，那汹涌喷发的幽冥死气洪流猛地一滞！那巨大的鬼手也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动作变得迟缓了一丝！

“大师兄！快！攻击井口！打断它的核心！”沙僧嘶吼道，脸色惨白如纸，显然维持这封印对他负荷极重。

孙悟空瞬间明悟！这轮回井暴动的核心，并非那些怨魂，而是井底那个操控一切、积累了万古怨念的源头！不击溃那个源头，这井口的封印根本无法持久！

“好！”

他长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灰金色流光，不再理会那迟缓的鬼手，而是沿着喷涌的死气洪流，逆流而下，直冲那深不见底的轮回井！

“悟空！小心！”唐僧的惊呼被淹没在鬼哭狼嚎之中。

八戒看着大师兄义无反顾地冲入那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洞，又看看正在拼命维持封印、摇摇欲坠的沙僧，一咬牙，举起钉耙，运转残存法力，对着井口周围那些试图冲破封印锁链的怨魂虚影胡乱筑去，口中哇哇大叫：“该死的鬼东西！吃你猪爷爷一耙！”

虽然效果甚微，但总算聊胜于无。

孙悟空一入井中，便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四周是粘稠如实质的黑暗与死气，无数怨魂如同闻到血腥的食人鱼，疯狂地扑上来撕咬，但尚未靠近，便被其周身的混沌星璇与星火之力碾碎。他不断下坠，下坠，火眼金睛与獬豸洞察全力运转，穿透层层死气，锁定着那怨念与力量的源头。

这井，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下，那股源自轮回本源的、却又被扭曲腐化的法则力量就越发清晰、强大。他甚至能看到井壁之上，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描绘着古老轮回景象的壁画，但那些壁画大多残缺，且被黑色的怨念苔藓所覆盖，显得狰狞而诡异。

不知下坠了多久，下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并非希望之光，而是一种……暗沉、混乱、如同无数灵魂碎片搅在一起形成的、扭曲的光团！光团之中，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不断变幻形状的阴影在蠕动、咆哮！那便是这轮回井暴动的核心，积累了万古、已然与这口残井融为一体的……恶灵本体！

它感受到了孙悟空的闯入，那混乱光团猛地爆发出滔天的怨念！

“闯入者……死！！！”

恐怖的意念冲击如同海啸般袭来，同时，那光团中伸出无数条由怨魂与死气凝聚的触手，如同章鱼的腕足，从四面八方缠向孙悟空，要将他拖入那永恒的混乱与痛苦之中！

“你的对手，是俺老孙！”

孙悟空眼中战意沸腾，金箍棒爆发出撕裂黑暗的璀璨光芒，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獬豸星火辩察弱点，共工星火引动水力，一棒挥出，仿佛要开辟混沌！

“吃俺老孙一棒！”

灰金色的棒影与那无数怨魂触手狠狠撞在一起！

轮回井底，终极对决，正式爆发！

而井口之上，沙僧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维持封印的暗红锁链剧烈震颤，已然到了极限。八戒手忙脚乱，唐僧诵经声带着绝望。

这口被遗忘的轮回井，正将所有人，拖向万劫不复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