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591章 三步：直捣规则源

“轰——！！！”

五行山崩裂的巨响尚未完全散去，那混合着冲天妖气、破碎佛光、以及山石尘埃的混乱风暴中心，数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已然冲天而起，屹立于崩塌山体的废墟之上！

为首者，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他身形并不特别魁梧，却如定海神针般稳立虚空，火眼金睛扫视八方，周身散发着经历过规则洗礼后独有的沉凝与浩瀚。在他身后——

平天大圣牛魔王，身躯如山岳，暗红妖气如火山浓烟般翻滚，断裂的牛角处有新的、更加狰狞的骨刺在缓缓滋生，一双铜铃巨眼燃烧着脱困后的狂喜与压抑了五百年的暴怒。

混天大圣鹏魔王，双翼虽残破，却依旧遮天蔽日，每一次轻振都卷起撕裂空间的黑色罡风，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阴冷、狡诈与重获自由的锐利精光。

移山大圣狮驼王，雄狮头颅威猛依旧，鬃毛如金色火焰，周身妖气雄浑厚重，带着移山填海的蛮霸之力，正仰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宣泄着被镇压的憋闷。

通风大圣猕猴王，身形灵动如电，在几位兄长之间跳跃闪现，一双火眼金睛滴溜溜乱转，不断打量着周遭环境与悟空，眼中充满了机警、好奇与难以抑制的激动。

驱神大圣禺狨王，沉默如山，通体金毛在妖气中熠熠生辉，虽未出声，但那稳如泰山的姿态与偶尔开合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智慧与沧桑，显示出其深不可测。

覆海大圣蛟魔王，身形细长，隐于淡淡的黑色水雾之中，气息阴冷诡谲，如同深渊潜流，他并未张扬，但偶尔从雾气中透出的冰冷竖瞳，扫视着破碎的佛印与远方的天际，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算计。

除了这六位大圣，后续又有数百道强弱不一的妖气光柱，从崩塌的山石间挣扎冲出，在空中凝聚成形。这些都是当年追随七大圣，或与天庭灵山抗争而被镇压的妖族各部精英、妖王。他们虽然大多形容狼狈，气息不稳，但眼中重新燃起的桀骜与仇恨之火，却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磅礴之势。

“哈哈哈哈！出来了！俺老牛终于出来了！”牛魔王声如雷霆，双拳捶打胸膛，发出擂鼓般的巨响，震得四周空间都在颤抖，“五百年！整整五百年！如来老儿！玉帝老儿！这笔账，俺老牛跟你们没完！”

“大哥，莫要急着吼。”鹏魔王声音尖利，带着冰冷的理智，“刚脱困，法力未复，此地不宜久留。天庭和秃驴们的鼻子，灵着呢。” 他狭长的眼睛瞥向悟空，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倒是老七……不，该叫齐天大圣了？五百年不见，你这身本事……可是让哥哥们刮目相看啊。” 他指的是悟空方才那精准破开规则缝隙、引导众人合力破封的手段，那绝非单纯武力可及。

“鹏三哥说的对。”猕猴王蹿到悟空身边，抓耳挠腮，兴奋难耐，“老七！不，大圣！你是怎么找到这破绽的？那佛印锁链，磨了俺们五百年都没找到缝儿！还有你身上这味儿……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更……更‘古’了？好像跟这天地都更亲了？”

狮驼王闷声闷气：“老七，别卖关子！痛快说！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厉害靠山？还是得了啥了不得的传承？刚才那股子帮俺们破开枷锁的劲道，可不是一般法力！”

禺狨王沉稳开口：“老七行事，向来谋定后动。此番救我等于必死之局，必有其深意。此地非叙旧之所，老七，你有何安排，直言便是。”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开始隐隐汇聚的异样云气，又看了看悟空身后空无一物的方向。

蛟魔王隐于雾中，冷冷补充：“灵山秃驴的‘度化’之力，如跗骨之蛆，虽暂脱束缚，仍需时日清除。老七，既救我等于水火，当有后手解此隐忧。”

面对诸位兄长或激动、或审视、或急切的询问，悟空心中感慨万千。五百年沧海桑田，兄弟们性情未改，却也多了被镇压磨砺出的沉稳与更深沉的仇恨。他抱拳环礼，朗声道：“诸位哥哥！五百年委屈，皆因俺老孙当年任性妄为，连累兄弟们受此大难！此恩此情，俺老孙永世不忘！”

牛魔王大手一挥，声若洪钟：“自家兄弟，说这些作甚！当年是俺们自愿跟你反天！败了便是败了，被压也是命数！倒是你，被压了五百年，怎地好像因祸得福，变得更厉害了？快说快说！”

悟空也不再客套，快速说道：“此地确非久留之地。天庭灵山顷刻便至。请诸位哥哥及妖族弟兄们，收敛气息，随俺速速撤离！途中俺自会将这五百年变故、如今天地大局、以及俺之所得，详细告知！”

他转身，朝着八戒隐藏的云层方向打出一个隐秘的规则信号。同时，运转“溯源归真”之法，以自身补天石本源为引，结合刚刚破开五行山时对周围天地规则的短暂“掌控”，在众人前方虚空，强行撕开一道并不稳定、却足够通过的临时“规则迁跃通道”。通道另一端，隐约传来与道域相似但更加微弱、作为临时中转的“信标”波动——这是他与沙僧事先约定，在道域与人间接壤的某个隐秘规则褶皱处设置的接应点。

“快！通道维持不了多久！”悟空低喝。

牛魔王等虽心有疑惑，但出于对悟空的信任以及对当前危险局面的判断，毫不犹豫，立刻约束身后妖族部众，化作道道妖光，随着悟空一头扎入那扭曲的通道之中。

就在最后一道妖光没入通道的瞬间，五行山废墟上空，金光大盛！一尊巨大的佛陀虚影凭空显化，面容模糊，却带着无上威严，正是如来佛印感应到彻底崩毁后凝聚的最后一击！同时，东方天际，雷云滚滚，战鼓轰鸣，隐约可见天兵旌旗与巍峨的南天门轮廓！

然而，它们都晚了一步。规则迁跃通道在佛印虚影巨掌拍下、天兵雷云席卷而至的前一刹那，彻底闭合、消散，只留下原地崩塌的五行山、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以及暴怒的佛印虚影与迅速赶至却扑了个空的天庭先锋部队。

“追！彻查三界！绝不能让他们走脱！” 天庭统兵神将的怒吼与佛印虚影无声的震怒波动，交织在这片刚刚经历剧变的天空下。

距离五行山万里之外，南赡部洲与西海交界处，一片终年被浓雾与紊乱地磁笼罩的“无归海眼”边缘。这里的规则极其脆弱混乱，空间褶皱丛生，便是天庭巡天使也极少涉足。

此刻，一处天然形成的、内部相对稳定的礁石洞窟内，光华连闪，悟空、八戒、以及牛魔王等数百妖族，先后显出身形。

洞窟不大，却足够隐秘。沙僧通过道域远程操控，在此处提前布下了数层隔绝探查的规则伪装与静默结界。

“暂时安全了。”悟空松了口气，连续高强度的规则操作，让他也感到一阵疲惫。他看向诸位兄长，发现他们虽然脱困，但气息依旧不稳，身上残留的佛光“度化”之力如同顽固的污渍，仍在缓慢侵蚀，不少妖王甚至需要盘坐调息，压制伤势与佛力反噬。

“老七，这是何处？方才那通道……似乎涉及极高深的虚空法则？”禺狨王打量着周围，眼中露出讶色。

“此地乃一处天然规则乱流区，可暂避探查。”悟空解释道，随即神色一正，“诸位哥哥，时间紧迫，长话短说。这五百年来，俺被压五行山下，亦在思索当年何以惨败。后得机缘，窥破些许天地真相。”

他快速将“天道异化，化为枷锁”、“灵山天庭为秩序节点”、“西行取经实为加固之局”等核心认知，以最简练的语言道出。同时，提及了自己拜师须菩提习得“溯源归真”之法，偶遇“规之残念”获得“规则残图”，以及如今以“心象花果山道域”为基，欲“汇聚三界反骨力”，打破这无形牢笼的志向。

信息量巨大，冲击力极强。牛魔王等几位大圣听得目瞪口呆，即使以他们数百万年的见识阅历，也从未想过，他们当年反抗的“天庭”，对抗的“灵山”，背后竟可能存在着如此冰冷、宏大、令人绝望的“规则枷锁”！

“原来……当年我等反抗的，不仅仅是玉帝如来，更是这冥冥中想要束缚一切生灵的‘天’？”牛魔王喃喃，眼中暴怒之色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悚然的明悟。

“难怪当年无论我等如何挣扎，总觉有无形之力在压制、在引导……最终功亏一篑。”鹏魔王声音更加冰冷，“好一个‘天道棋局’！你我兄弟，乃至天下妖族，竟都只是棋盘上的卒子！”

“所以，老七你现在做的，就是要掀翻这棋盘？”狮驼王瓮声问道，眼中燃起新的战火，那是对更高层次敌人的斗志。

“正是！”悟空斩钉截铁，“然，欲破此局，非一人一力可成。需集三界所有不甘受缚者之力！诸位哥哥，你们便是这‘反骨之力’中最重要的一股！今日救你们出来，不仅为兄弟情义，更为这‘破妄’大业！”

他看向众妖，声音激昂：“难道，你们就甘心永远被镇压、被度化、被当成‘磨刀石’和‘不安定因素’清除？难道，就不想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为妖族打出一个不再受仙佛奴役、不再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明天？”

“想！怎么不想！”猕猴王第一个跳起来，尖声道，“被压了五百年，骨头缝里都是对秃驴的恨！老七，不，大圣！你说怎么干，俺老猕第一个跟你！”

“没错！这口气，憋了五百年了！”牛魔王低吼，“以前不知道敌人是谁，瞎打一气。现在知道了，就算是‘天’本身，俺老牛也要撞它个窟窿！”

其他几位大圣，包括身后那些调息中的妖王，眼中也都重新燃起火焰，那不再是单纯的复仇之火，而是掺杂了清晰目标与解放使命的斗志之光。

“好！”悟空心中大定，“既如此，请诸位哥哥暂忍伤势，随俺前往一处安全所在，那里有同道接应，可助诸位疗伤驱除佛力，共商大计！”

他所说的，自然是心象花果山道域。但道域坐标乃最高机密，即便是这些兄弟，也需经过道域外围中转，确认安全后方可进入。

“大师兄！”八戒此时插话，指着洞窟外隐约波动的雾气，“沙师弟传讯，附近规则扰动加剧，可能有追兵循着残留痕迹摸过来了！另外，他感应到东海方向，敖烈那边似乎也有紧急讯息传来，关于水族反骨联络，好像……出了点意外状况！”

悟空眉头一皱，追兵在意料之中，但敖烈那边出事却非所愿。他当机立断：“沙师弟，加大此地规则干扰，制造我们已向西北荒原逃遁的假象。八戒，你带路，领诸位哥哥及妖族弟兄，通过预留的第二中转点，先回道域外围迷雾区暂避。俺去东海方向接应敖烈，随后便回！”

他看向牛魔王等：“诸位哥哥，这位是俺师弟猪八戒，亦是同道，可信。你们先随他去安全处疗伤。俺去去就回！”

牛魔王等人虽想同去，但也知自身状态不佳，且悟空手段神妙，独自行动反而方便，便纷纷点头：“老七（大圣）小心！”

悟空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融入洞窟外紊乱的规则流中，朝着东海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却是思绪翻腾：东海联络出意外？是龙族残部暴露了？还是……那“弱水”相关的反骨区域，出了什么变故？

三步战略的第一步“点星”，刚刚救出五行山群妖，算是点亮了一颗最亮的星。但其他“星点”的联络，显然也充满了变数与风险。这条“破妄”之路，注定步步惊心。

而此刻，远在灵山大雷音寺，八宝莲台之上，如来佛祖那似乎万年不变的法相金身，眼皮微微抬起，目光仿佛穿透无尽时空，落在了五行山废墟，又扫向了东海方向，最后，似乎隐约“看”向了那隐藏在归墟深处的、心象花果山道域的大致方位……

“变数汇聚，星火已燃……然，欲成燎原之势，还需过得了‘弱水’之劫，‘因果’之网……” 无声的意念，在雷音寺深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