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499章 悟空怒开破妄瞳

那一声“咔嚓”脆响，如同九天惊雷，劈开了大雄宝殿内凝固的绝望。

被三人合力击中的暗红色地脉核心，如同被砸碎的琉璃心脏，先是猛地一缩，随即轰然爆裂！无数道混乱、狂暴、失去了约束的能量乱流，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从裂口处喷薄而出！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剧烈的爆炸发生了。这一次，不是能量的对冲，而是根基的崩塌！

以那破碎的地脉节点为中心，无数道粗大的黑色空间裂缝如同扭曲的巨蟒般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整个大殿的虚空。那些原本如同附骨之疽、无穷无尽的无字经卷，此刻仿佛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佛光急速黯淡，卷轴本身开始自燃、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雪，却又带着末日的凄惶。

吞噬之力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阵法崩溃引发的能量海啸！破碎的佛光、紊乱的地脉之气、残留的吞噬规则碎片……所有的一切都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最近的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

“噗——！”

八戒和沙僧本就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一股意志支撑。此刻阵法反噬之力虽消失，但这崩溃的冲击波同样致命。两人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而出，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地砸在远处残破的殿柱上，筋骨欲裂，彻底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唯有孙悟空，凭借着补天石本体远超常人的坚韧以及与金箍棒融为一体般的稳固下盘，硬生生在这能量风暴中稳住了身形。但他也绝不好受，浑身猴毛被狂暴的能量撕扯得凌乱不堪，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毛发。

然而，肉身上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小白龙敖烈破碎龙珠、消散形神前那决然又带着遗憾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脏。八戒和沙僧奄奄一息的惨状，更是如同烈火，灼烧着他的神魂。

愤怒！滔天的愤怒！

不是以往那种莽撞的、大闹天宫式的怒火，而是一种沉淀了的、冰冷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极致之怒！这怒火针对的，不仅仅是这吞噬生命的阵法，更是布下此局的灵山，是那端坐莲台、视众生为棋子的漫天神佛！是针对这整个扭曲、不公、以众生为刍狗的所谓“天道”！

“啊——！！！”

悟空仰天发出一声咆哮，这咆哮不再仅仅是声音，更像是他灵魂的呐喊，蕴含着无尽的悲怆与质问。声浪滚滚，竟短暂地压过了阵法崩溃的轰鸣。

就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就在这肉身与精神双重承受着极限压力的瞬间——

他额间那道原本只是绽放神光的破妄金瞳，骤然发生了异变！

那道竖痕，不再是柔和或刺目的金光，而是猛地向内坍缩，仿佛化作了一个微型的黑洞，深邃得令人心悸。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太初的混沌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嗡——！”

虚空震颤！并非因为能量冲击，而是仿佛某种更加本质的规则被引动了。

悟空只觉得额间传来一阵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竖瞳”的深处破壳而出！与此同时，他原本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火眼金睛，瞳孔也骤然收缩，然后扩散，金色的虹膜上，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如同星河流转般的古老符文！

内外交汇，破妄溯源！

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物理意义上的双眼，但“视线”却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不再是依靠火眼金睛洞察妖气、看破变化，也不再是之前破妄金瞳观察能量流动。此刻他“看”到的，是世界的“骨架”，是构成这一切表象背后的……规则之线！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崩溃的大雄宝殿消失了，八戒、沙僧的身影消失了，漫天飞舞的经卷灰烬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条散发着不同光泽、粗细不一、不断流动、交织、碰撞的“线”构成的无比复杂、无比浩瀚的世界。

他看到了代表“空间”的银色线条如同蛛网般支撑着一切，此刻正因阵法崩溃而剧烈扭曲、断裂；

他看到了代表“物质”的土黄色线条构成了殿宇、地砖，此刻正在能量冲击下不断崩解；

他看到了代表“佛力”的金色线条，原本璀璨夺目，此刻却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充满了腐朽与贪婪的气息；

他看到了代表“吞噬”规则的暗红色线条，正从破碎的地脉节点处如同濒死的毒蛇般抽搐、消散；

他甚至看到了，几条极其细微、却坚韧无比、散发着冰冷、绝对秩序气息的暗金色线条，如同提线木偶的操纵丝，从无尽的虚空高处垂落，曾经连接着那阵法的核心，此刻虽然断裂，却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那是……“天道锁链”的痕迹？！

这就是世界的真相吗？一切表象之下，皆是规则的运作与博弈？

而他们，取经人，所谓的功德，所谓的劫难，所谓的成佛，不过是这些冰冷线条按照某种既定程序上演的一出戏码？小白龙的牺牲，八戒沙僧的重伤，乃至他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与质疑，难道都只是这些线条偶然或必然的交汇结果？

不！绝不！

悟空的意志在咆哮！那源自补天石的桀骜不驯，那源自齐天大圣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在这一刻与这窥见规则真相的破妄瞳力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他的“视线”猛地聚焦，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规则之线，死死锁定了那几条即将隐去的、代表“天道锁链”的暗金线条！

他要看清楚！看清楚这幕后黑手的真面目！看清楚这禁锢众生、吞噬希望的枷锁，究竟是何等模样！

“给俺老孙……显形！！！”

伴随着他灵魂深处的怒吼，那额间已然化为混沌漩涡的破妄瞳，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并非吞噬物质能量，而是在强行攫取、分析、解读那些暗金线条所蕴含的规则信息！

无数庞杂、冰冷、充斥着“秩序”、“禁锢”、“循环”、“收割”意味的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悟空的识海。剧痛再次升级，仿佛整个头颅都要被这些不属于人间的知识撑爆！

但他死死咬着牙，猴脸扭曲，七窍之中开始渗出淡金色的血液，却硬是没有昏厥过去。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不顾一切地吸收着，理解着……

他看到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系统。三界如同一个巨大的牧场，众生如同被放牧的羔羊。修行、积德、愿力……一切正向的能量，最终都会被这个系统通过各种方式回收、提纯，汇入那几条最主要的暗金线条，维持着某种冰冷“平衡”，或者说，供养着某个……或者说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而他们这次西行，所谓的“破妄”，所谓的“反抗”，是否也在这个系统的计算之内？甚至是一种……必要的“系统清理”和“能量回收”程序？

一种彻骨的寒意，伴随着滔天的怒火，席卷了悟空的全身。

这破妄瞳，看到的不仅是虚妄，更是令人绝望的……“真实”吗？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庞大的真相彻底吞噬、同化之时——

“悟空……守住本心……”

一声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呼唤，如同清风拂过燃烧的荒原，在他识海中响起。是师父！是金蝉子！是唐僧那历经十世轮回依旧不灭的慈悲与坚持的意念！

这声呼唤，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悟空几近崩溃的心神。

是啊，就算真相如此残酷，那又如何？

看到了枷锁，才能打破枷锁！

认知了规则，方能超越规则！

小白龙不会白死！八戒沙僧不会白伤！这世间，不该是如此冰冷的模样！

他猛地“睁”开了那双重瞳，额间的混沌漩涡缓缓平复，最终化作一道深邃如同宇宙星渊的竖瞳印记，隐没在皮毛之下。而他原本的双眼，此刻虽然依旧布满血丝，但那金色的瞳孔深处，却多了一种洞彻本源、看破规则的冷漠与威严。

破妄瞳，于此危亡之际，受极致情绪与外力冲击，终得……圆满初成！

他缓缓转头，目光扫过昏迷的八戒、沙僧，扫过小白龙消散的方向，最后望向那大殿尽头，仿佛穿透了无数时空，看到了那端坐于雷音寺最深处的金色身影。

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在这片崩溃的废墟中低语，却仿佛惊雷，预示着风暴的来临：

“原来……这就是你们想要掩盖的……既然如此，这天，这佛，这锁链……俺老孙，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