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457章 寻得阵眼菩提树

冲破珈蓝众的阻挡，四人身形如电，瞬息间便掠过那巍峨的牌楼。牌楼之后，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而是一片奇异的虚空之境。

脚下不再是愿力琉璃，而是氤氲的、散发着清辉的雾气，行走其上，如踏云端，却又坚实无比。周遭是望不到边际的朦胧，唯有正前方，那株吸引他们前来的巨树，清晰无比地矗立在视野中心，仿佛是整个虚空境唯一真实的坐标。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株树的非凡。

树高不知几许，树干并非寻常木质，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又隐泛金属光泽的质感，其上天然生有玄奥的纹理，细细看去，竟似微缩的星河运转，又似梵文真言生生不息。枝叶并非翠绿，而是一种纯净无瑕的清辉之色，每一片叶子都仿佛由最纯粹的光与道则凝聚而成，轻轻摇曳间，便洒落点点萤火般的光屑，融入周遭虚空。

一股浩瀚、古老、慈悲而又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气息，从树上弥漫开来，笼罩着这片天地。这气息与外部愿力海洋的“同化”之感截然不同，它更纯粹，更接近法则的本源，让人心生敬畏，却又奇异地感到平静。

“这是……菩提树？” 唐僧仰望着这株不可思议的巨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迷惘。灵山确有菩提树，传说乃佛祖悟道之所，但眼前这株，其气息之古老磅礴，远超想象，更像是……一切智慧与觉悟的源头象征。

孙悟空火眼金睛灼灼，试图看透这树的本质。在他的视野里，这株树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密繁复到极致的规则线条交织构成，这些线条与整个灵山大阵，乃至更深远处的天道锁链相连，源源不断地汲取着能量，又反馈维持着某种平衡。树的根部深深扎入下方的愿力海洋，甚至穿透了虚空，不知延伸向何方。而树冠之上，清辉流转，隐约沟通着某种更高层面的法则。

“阵眼……果然是它！” 悟空沉声道，语气凝重。破妄瞳反馈来的信息显示，这株菩提树正是整个“无字经卷”吞噬大阵，乃至部分天道锁链显化的能量枢纽与规则锚点！摧毁它，或许就能瘫痪大阵，但……如此庞大的规则聚合体，如何摧毁？强行攻击，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规则反噬。

沙僧沉默地感受着周遭，降妖宝杖低垂，死寂之力收敛到极致。在这里，他那代表“终结”的力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斥，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纯净的泉眼。“此树……与生死轮回之规则紧密相连，强行破坏，恐扰轮回根本。”他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猕猴王则显得更为紧张，他敏锐的风感在此地几乎失灵，四周的虚空稳固得可怕，没有任何气流可供他驱使。“此地空间已被彻底锁死，除了来路，别无他途。而且……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他不安地环顾四周那无垠的朦胧。

就在四人驻足观察，心中权衡之际，那株菩提树忽然有了变化。

树干上那些如同星河梵文的纹理，缓缓亮起，流淌起来。清辉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悦耳却又深邃的沙沙声，似是无数学者在低声辩论，又似是万千生灵在祈祷诉说。

一道平和、温润，仿佛能包容一切、解答一切疑惑的精神意念，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轻轻拂过四人的心神。这意念不带丝毫攻击性，反而充满了引导与启迪的意味。

“痴儿，既见菩提，为何不悟？”

一个分不清男女、带着古老沧桑韵味的声音，直接在四人的识海中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具体方位，更像是这株菩提树本身在发声，是规则的具现化询问。

唐僧身形一震，双手合十，以佛礼相对，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所见，非是觉悟之树，乃是禁锢众生心念、吞噬功德愿力之器！此等作为，岂是菩提真意？”

那树影摇曳，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惋惜：“功德愿力，亦是执念。执着于功德，与执着于爱恨何异？吾纳此力，非为吞噬，乃为净化、为平衡。若无约束，众生愿力如野火燎原，贪嗔痴漫延，三界早成炼狱。此间秩序，乃必然之苦。”

“放屁！” 孙悟空踏前一步，金箍棒直指菩提树，厉声喝道，“少拿这些大道理糊弄人！平衡？秩序？不过是你们高高在上，安排众生命运的借口！俺老孙问你，这平衡，这秩序，问过被你们当作磨刀石的妖族吗？问过被算计剥夺神位的天蓬吗？问过这天下亿万只想按自己心意活着的生灵吗？！”

菩提树的意念沉默了片刻，再响起时，依旧平和，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规则无情，方能恒久。个体之悲欢，于大道而言，不过涟漪。执着于小情小爱，小恩小怨，如何见得真如来？”

“哈哈哈！” 悟空怒极反笑，“好一个‘不过涟漪’！那今日，俺老孙这群‘涟漪’，就要掀了你这‘恒久’的破船！你说规则无情，俺偏要给它注入点‘有情’！你说个体渺小，俺偏要证明，这渺小之力，亦能撼动乾坤！”

他不再试图与这规则化身辩论，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转向同伴，眼神锐利：“跟它废话无用！此树与阵法核心一体，找到其最关键的‘节点’，或许能暂时瘫痪它，为我们争取时间！”

沙僧点头，降妖宝杖顿地，一股极其细微的死寂波纹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菩提树的根系探去，试图寻找规则脉络中的薄弱点。

猕猴王则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神识与风之感应催发到极致，不再感知气流，而是感知空间中那无形的规则“流动”，寻找可能的缝隙。

唐僧盘膝坐下，不再争辩，而是闭目诵经，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以自身十世修行对佛法的理解，形成一种独特的“共鸣”场，试图干扰菩提树那纯粹规则的运转。

悟空自己，则全力运转破妄瞳，目光如炬，一寸寸地扫描着这株规则巨树，从根须到枝干，从每一片清辉树叶到那仿佛连接着天穹的树冠顶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虚空境内，清辉流淌，梵音隐隐，四人各展所能，与这代表着天地法则一部分的菩提树，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凶险万分的较量。

寻找着那可能存在的，一线破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