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422章 悟空述说天道秘

水寨大殿内的军事会议散去，各部首领领命而去，紧张有序地开始为三日后的总攻做准备。然而，几位核心人物却并未立刻离开。

孙悟空、唐僧、四海龙王、八戒、沙僧、小白龙，以及作为妖族代表的牛魔王和地仙代表的镇元子门徒，聚在水镜之前，气氛比方才商议战术时更加凝重。

水镜上，鬼门关的影像已被放大，那由无数扭曲、痛苦面孔堆砌而成的门楼，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念与冰冷的秩序之力。关墙之上，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幽冥符文流转，勾连着更深层次的、遍布三界的某种无形网络。

“诸位，” 孙悟空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不再有平日里的跳脱，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肃穆，“打破鬼门关，乃至踏平森罗殿，都非我等最终目的。老孙今日，便与大家交个底，说说我们此行，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即便是早已隐约知晓部分真相的唐僧和四海龙王，此刻也屏息凝神。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火眼金睛中闪烁着看破虚妄的金光，他指着水镜中鬼门关后方那更深邃的幽冥，以及那无形中笼罩一切的规则网络：

“俺老孙自五行山下脱困，重走西行路，直至六耳猕猴之事后，窥见诸多隐秘。后又得祖师点拨，方知这三界众生，自诞生之初，便身处一张无形巨网之中。”

“此网，非是灵山所织，亦非天庭所布，而是根植于天地本源规则，可称之为——‘天道锁链’！”

“天道锁链？” 牛魔王铜铃般的牛眼中露出疑惑，“俺老牛活了万载，只知天道无情，运转日月，何来锁链一说？”

“此链，锁的并非肉身，而是灵性，是命运，是可能性！” 悟空声音沉凝，“它汲取众生修行时散发的念力、功德、乃至七情六欲，维系其自身运转，并将众生牢牢束缚在既定的‘轨道’之上。行善积德者，依其规则予福报；作恶多端者，依其规则降灾殃。看似公平，实则冰冷无情，抹杀了一切超脱与变数！”

他目光扫过众人：“尔等细想，为何修行有成，必要受天庭箓籍？为何身死道消，魂魄必入地府轮回？为何妖族修炼，动辄天劫加身？为何龙族行雨，需恪守天条定量？这背后，皆有这‘锁链’在调控，在平衡，亦在……汲取！”

四海龙王面色微变，他们想起上古龙族碑文记载的秘辛，想起龙族气运被天庭拿捏的憋屈，此刻与悟空所言相互印证，不由信了七八分。

“灵山如来，天庭玉帝，” 悟空继续道，语出惊人，“他们或许并非这锁链的缔造者，但绝对是其最大的维护者与受益者！西天取经，功德成佛？呵呵，不过是按照锁链设定的剧本，培养合格的‘管理者’与‘能源’，并将自身更深地绑定在这锁链之上！成佛之日，便是自身灵性与意志，被锁链彻底同化、失去真正自由之时！”

唐僧双手合十，低眉不语，他早已从金蝉子觉醒的记忆与女儿国轮回井的浮雕中，窥见了自身命运被安排的痕迹，此刻听闻，更是心有戚戚。

“俺老孙不信这个邪！” 悟空猛地握紧拳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凭什么众生就要被这冰冷之物决定命运？凭什么修行到头，却成了加固囚笼的砖石？这锁链，看似维护三界秩序，实则扼杀生机，阻挠进化，乃是一张吞噬万灵以自养的巨网！”

他看向沙僧：“三师弟，你巫妖一族，上古时期何等强盛，为何骤然衰落，残魂被镇？当真只是与道佛之争吗？非也！乃是尔等力量体系，过于依赖本源混沌，不拜天道，不修功德，脱离了锁链的掌控，故而被其视为‘病毒’，必欲清除而后快！”

沙僧周身死寂之气一阵波动，骷髅项链幽光闪烁，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印证了悟空的话。巫妖时代的湮灭，一直是压在他心底的巨石，此刻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根源。

“还有二师弟，” 悟空又看向八戒，“你当天蓬元帅时，掌管天河弱水，位高权重，为何轻易便被构陷，贬下凡间？当真只是玉帝昏庸？更深层的原因，是你道门背景，且掌握了部分水元权柄，有脱离天庭掌控的潜力，故而被借题发挥，削了兵权，打落凡尘！”

八戒张了张嘴，想起溯源镜中看到的真相，想起嫦娥被迫参与的阴谋，一股郁结之气堵在胸口，最终化作一声长叹，眼神却更加坚定。

“这锁链无处不在，” 悟空最后总结道，声音传遍大殿，“地府轮回，是其清洗魂魄、回收能量、分配来世‘剧本’的重要枢纽！六道轮回，看似给予机会，实则是锁链维持平衡、消除‘变量’的核心工具！打破地府，扰乱轮回，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斩断这锁链至关重要的一环！让魂魄得以真正自由地往生，让命运不再被预先设定，让众生的努力与意志，能够真正开创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才是我们‘破妄’之行的真正意义！非为一己之私，非为称霸三界，而是要为这天地众生，争一个真正的自在与可能！”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悟空的话语在回荡。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真相所震撼，但细细思量过往经历与三界种种不合理之处，又觉得豁然开朗。

敖广长叹一声：“原来如此……难怪上古碑文隐晦提及‘天网’……贤侄，你之所言，虽石破天惊，却解开了老夫心中万年疑惑。龙族，愿附骥尾，共斩此链！”

牛魔王低吼一声：“俺老牛不管什么天道锁链，只知道跟着兄弟你，能干一番掀翻这憋屈天地的大事！干了！”

唐僧缓缓抬头，眼中悲悯与坚定交织：“阿弥陀佛。若佛法真谛沦为禁锢众生之工具，若轮回慈悲实为冰冷规则之伪装，贫僧……愿以此身，助悟空，行此破妄之举，觅真正大自在。”

沙僧重重点头。八戒摩挲着九齿钉耙，嘿然道：“娘的，原来俺老猪当年是被这破链子给坑了！这口气，得出！”

小白龙眼中祖龙符文闪耀，朗声道：“龙族之未来，不当再系于旧天！大师兄，我等愿随你，劈开这枷锁！”

镇元子的门徒亦躬身道：“祖师有言，天道有缺，需以人力补之。我等谨遵师命，助大圣一臂之力。”

望着群情激昂的众人，孙悟空咧嘴笑了，那笑容里，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与决绝。

“好！既然目标一致，那便让这幽冥地府，作为我等斩向天道锁链的——第一块磨刀石！”

“三日后，鬼门关前，便让这旧秩序的维护者们看看，何为——众生之怒，破妄之志！”

无形的信念，在此刻彻底凝聚。这支成分复杂的联军，终于拥有了超越利益与仇恨的、共同的核心目标。前方的鬼门关，不再仅仅是一座险隘，更是横亘在破妄之路上的、必须粉碎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