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54章 秩序反噬

暗红细线，凝练如宇宙初开的第一缕锋芒，蕴含着混沌归于奇点前的所有暴烈与决绝。秩序神雷，粗粝如天道倾覆的刑具，携带着“祂”执掌乾坤、界定有无的绝对权柄。

两者于轮回夹缝的混乱中心，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更本质的规则湮灭所吞噬。

只有光。

并非照亮黑暗的光，而是吞噬一切、否定一切的终极闪光！那光芒并非白色，也非暗红或暗金，而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色彩描述的、纯粹的“存在”与“不存在”的激烈对耗所呈现出的视觉奇点！

光芒以碰撞点为中心，呈球形瞬间扩散！所过之处，紊乱的轮回通道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平，疯狂窜动的魂魄光点无声湮灭，连那充斥空间的灰雾都被彻底蒸发、清空！形成一个绝对的、连“虚无”本身都被暂时驱逐的恐怖领域！

沙僧与八戒即便身处混沌气流的护持之下，依旧感觉神魂欲裂，仿佛自身的“存在”都在那光芒的照射下变得不稳定，要随之一起分解！沙僧死死护住师父遗蜕，降妖宝杖插进虚无，勉力固定身形。八戒更是直接闭眼蜷缩，不敢再看。

光芒核心，灵明手持暗红细线，与那秩序神雷死死抵在一起！他能清晰地“听”到规则层面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崩裂声！那是两种根本对立的法则在相互碾磨、相互否定！

秩序神雷试图以绝对的“定义”与“结构”，将混沌细线纳入其框架，将其“解析”、“格式化”！而混沌细线则以最本初的“无序”与“演化”，疯狂冲击着秩序神雷的稳定结构，要将其“打回原形”、“归于太初”！

这是意志的比拼，是存在权的争夺，远比纯粹力量的对抗更加凶险万分！

灵明猩红的眸子中，那两点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燃烧着他所有的力量与意志。他能感觉到，这秩序神雷并非“祂”的全部力量，甚至可能只是其动用了部分权限调动的规则显化，但其蕴含的秩序底蕴，依旧浩瀚如海，冰冷无情，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那一道细线之上！

细线在哀鸣！暗红的光芒在秩序神雷的冲刷下不断黯淡，其蕴含的湮灭意志被层层削弱！鸿蒙紫气疯狂流转，试图修复、强化，却依旧跟不上被秩序消磨的速度！

“呃……！”灵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液，那血液尚未滴落，便被周遭恐怖的能量乱流蒸发。他周身的混沌气流剧烈震荡，甚至连刚刚融入不久的娲皇本源，都在这绝对的秩序压制下，传来阵阵悲鸣！

差距……依旧存在！

他毕竟刚刚真名解放，本源尚未完全恢复至巅峰，而对面的“祂”，即便受创，也是经营了无数纪元、近乎与部分规则源海融合的古老存在！

“逆乱……当诛！”冰冷的意志再次咆哮，秩序神雷光芒更盛，那暗金雷霆之中，甚至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代表着“审判”、“终结”、“归零”的恐怖符文，如同无数冰冷的眼眸，死死锁定灵明，要将他连同其代表的“混沌”概念，一同从这方天地中彻底抹去！

暗红细线，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棒身之上，甚至传来了细微的、仿佛瓷器碎裂般的声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沉寂的，沙僧背负的唐僧遗蜕，心口处那缕融合了九世灵光的“存在之痕”，再次，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点金光！

这一次，金光不再微弱！它凝练、纯粹，仿佛浓缩了金蝉子十世轮回所有的“不甘”、“疑问”与“坚守”！它不像之前那样排斥秩序，反而像是一枚精准的“钥匙”，或者说，一个被秩序网络长期忽略、却始终存在的“漏洞”！

金光并非射向秩序神雷，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直接融入了灵明手中那即将崩溃的暗红细线之中！

嗡——！

暗红细线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原本黯淡的光芒骤然重新炽盛！那光芒之中，除了混沌的暴烈与湮灭，更带上了一种……洞悉秩序破绽的“锐利”！一种基于对秩序深刻理解后的……“针对性”！

细线不再是蛮横地对抗秩序，而是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开始沿着秩序神雷内部那无数流转的符文缝隙，精准地切入、剥离、瓦解！

那些代表着“审判”、“终结”的恐怖符文，在金光的干扰与混沌之力的侵蚀下，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与冲突！仿佛一套精密程序被植入了矛盾的指令，运行陡然卡顿！

就是这瞬间的卡顿！

“给俺——破！！！”

灵明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体内所有残存的混沌本源，连同那缕金光赋予的“锐利”，尽数灌注于暗红细线之中！

细线光芒暴涨，不再是线，而是化作了一道撕裂一切的混沌裂隙，沿着秩序神雷内部那因卡顿而出现的微小破绽，悍然突进、贯穿！

“咔嚓——！！！！！！！”

这一次的碎裂声，清晰无比，响彻在物质与规则的双重层面！

那道粗如天柱、蕴含着“祂”无上权柄的秩序神雷，从内部被硬生生撕裂、崩解！无数暗金色的规则碎片如同破碎的琉璃，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尚未飞远，便被周遭尚未平息的混沌能量与规则乱流彻底吞噬、湮灭！

神雷，碎了！

“吼——！！！”

灵山深处，传来了“祂”更加狂暴、甚至带着一丝痛楚与难以置信的怒吼！这一击，不仅被挡下，更是被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从内部破解！这无疑是对其绝对权威的沉重打击！

而灵明，在斩碎神雷的瞬间，也感觉浑身一空，那凝聚到极致的力量骤然散去，强烈的虚弱感涌上心头。他拄着金箍棒，在虚空中微微喘息，猩红的眸子却死死盯着灵山的方向，毫无惧色。

轮回夹缝的混乱，因秩序神雷的崩碎和“轮回之结”的消失，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变得更加失控。无数失去束缚的轮回通道疯狂扭曲、碰撞，甚至开始互相吞噬、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规则旋涡。更多的魂魄光点在旋涡中哀嚎、湮灭，也有极少部分，趁着这前所未有的混乱，挣脱了既定的轨迹，朝着未知的、或许是“秩序”无法触及的缝隙逃逸而去……

三界，因这一结之断，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而这浪涛，才刚刚开始。

灵明缓缓直起身，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混沌之力，又看了一眼师父遗蜕心口那再次黯淡下去、却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的金光。

他知道了，前路依旧艰难，但并非不可行。

“祂”的反噬，他接下了。

而这混乱，正是他想要的。

“走。”

他不再看那崩溃的轮回旋涡，混沌气流卷起沙僧八戒，朝着下一个感知中的“秩序之结”的方向，再次融入规则的缝隙，疾驰而去。

身后，是彻底失控的轮回，与“祂”震怒的余波。

前方，是更多的节点，更深的黑暗，以及……最终颠覆这盘棋局的，唯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