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314章 离国入境蛮荒地

祭坛之上，黑色晶体碎片悬浮，暗红能量如血管般搏动。黑袍看守化作的阴影攻击，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蚀骨的死寂与怨毒。暗红色的符文牢笼光芒大盛，压制力不断增强，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胶。

“师父！这鬼地方压制太狠，俺老猪有点施展不开！”八戒怒吼，九齿钉耙挥舞间带起的水流明显滞涩，威力大减。一道阴影利刃擦着他的肥膘而过，留下一条深可见骨、却不见鲜血流出的乌黑痕迹，散发出腐蚀的气息。

沙僧情况稍好，巫妖死气与这片古战场的戾气同源，受到的压制较小。降妖宝杖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凄厉的鬼啸，将扑来的阴影撕碎。但他额间妖纹跳动得愈发剧烈，那祭坛上的黑色碎片，对他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吸引与排斥，搅得他心神不宁。

唐僧立于中央，本心之光所化的金色丝线已与大半暗红符文纠缠在一起。他额头见汗，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解析着这古老禁制的能量节点与运行规律。这并非蛮力对抗，而是一场无声的、关于规则理解的较量。

“八戒，守坤位！沙僧，震位三寸，全力一击！”唐僧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八戒虽不明所以，但对师父的指令毫不迟疑，钉耙猛地砸向脚下某处看似寻常的石板。沙僧则几乎在唐僧话音落下的同时，降妖宝杖携带着凝聚到极点的死气，狠狠刺向身侧虚空某一点！

“轰——！！！”

两声几乎重合的巨响传来！八戒砸下的那块石板应声碎裂，露出下面一个不断涌出暗红能量的孔洞，能量流瞬间紊乱。沙僧宝杖刺中的那一点虚空，则如同镜面般破碎，显露出一条短暂的能量断层！

整个暗红牢笼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压制力出现了瞬间的松动！

就是现在！

唐僧眼中精光爆射，一直收敛的本心之光轰然全面爆发！不再是柔和的丝线，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破妄”真意的金色光柱，如同离弦之箭，无视了沿途试图阻挡的阴影，直射祭坛顶端的黑色晶体碎片！

“嗡——！”

金色光柱与黑色碎片悍然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规则被强行篡改、扭曲的刺耳嗡鸣！碎片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那搏动着的暗红能量流如同被掐住了咽喉，骤然停滞！

“不——！”阴影中传来黑袍看守惊怒的咆哮。

然而为时已晚。唐僧那一击，并非依靠绝对的力量，而是精准地找到了这复合禁制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逻辑支点”——那块承载并转化能量的碎片本身！以蕴含十世功德与新立宏愿的本心之光，强行冲击其能量核心，引发了禁制本身的连锁崩溃！

“咔嚓……咔嚓嚓……”

以祭坛为中心，广场地面上那些巨大的暗红符文，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寸寸碎裂，光芒迅速黯淡、熄灭。笼罩广场的牢笼瞬间瓦解，那些由阴影凝聚的看守身影也随之扭曲、淡化，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消散于无形。

整个古城的幻境开始剧烈动摇，周围的建筑虚影如同水中倒影般荡漾、破碎。天空的灰暗褪去，露出外界真实的、带着蛮荒地特有荒凉的夜空。

“成功了！”八戒欢呼一声，但随即又被周遭天崩地裂般的景象吓了一跳。

“此地即将崩塌，快取碎片！”唐僧喝道，身形一晃，已率先冲向祭坛。

沙僧动作更快，几乎是本能驱使，一个箭步踏上祭坛，伸手抓向那块布满裂纹、光芒明灭不定的黑色晶体碎片。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碎片的刹那——

“轰！！！”

一股庞大、混乱、夹杂着妖王无尽怨念与战场杀伐之气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猛地冲入沙僧的识海！他闷哼一声，身形剧震，额间妖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双眼瞬间被一片赤红与漆黑交织的色彩覆盖！

他看到了！比之前蜃楼更加清晰、更加惨烈的画面！那头生双角的妖王，在无数金色锁链的镇压下，肉身崩解，神魂被撕裂，其核心的本源与记忆，被强行剥离、封印，化作了数块这样的碎片，散落于各地！而这古城，正是其中一处封印之地！这些碎片，不仅蕴含着妖王的力量，更记录着上古时期，天道规则如何被扭曲、妖族如何被清算、乃至……灵山与天庭在其中的角色！

与此同时，唐僧也已赶到，他并未去触碰碎片，而是将手按在沙僧后心，精纯的本心之光渡入，助他稳住几乎要被那狂暴信息冲垮的神魂。

“稳住心神，沙僧！接纳它，理解它，但莫要被其主宰！”唐僧的声音如同清泉，涤荡着沙僧识海中的狂涛骇浪。

沙僧咬紧牙关，黝黑的脸庞上肌肉扭曲，汗水混合着丝丝黑气从毛孔中渗出。他体内的巫妖王血脉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与那碎片中的妖王本源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一些属于更古老时代的、破碎的记忆碎片，也开始在他脑海中浮现……

片刻之后，沙僧猛地睁开双眼，赤红与漆黑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沉重。他手中的黑色晶体碎片，光芒已然彻底内敛，裂纹依旧，却不再有能量外泄，仿佛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

“师父……”沙僧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我……看到了一些东西。这碎片，是钥匙的一部分，也是……记录真相的碑文。”

唐僧接过那变得朴拙无华的碎片，感受着其中内敛的、却与沙僧气息隐隐相连的波动，点了点头：“看来，我们找到了一条真正的线索。”他看了一眼周围加速崩塌的幻境，“走！”

三人不敢耽搁，沿着来路疾退。随着核心碎片的易主，古城幻境的崩溃速度加快，身后的建筑如同沙堡般倾颓，空间扭曲撕裂。

当他们终于冲出那片扭曲的区域，再次脚踏实地，感受到蛮荒地真实的、带着沙砾的风吹在脸上时，回头望去，只见那片区域的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片片剥落，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原地只留下一片与周围无异的、荒凉的戈壁滩。

那座诡异的古城，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师徒三人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他们怀中，多了一块沉甸甸的黑色碎片，以及其中蕴含的、足以震动三界的秘辛。

“师父，接下来去哪？”八戒喘着粗气问道，虽然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

唐僧望向蛮荒地的更深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边的黑暗。

“既然拿到了‘钥匙’的碎片，自然要去找寻下一块。”他掂了掂手中的黑色晶体，“根据这碎片中残留的微弱感应，以及地图的指引……下一个方向，在西北。”

他顿了顿，看向气息明显变得有些不同的沙僧，意味深长地道：“而且，沙僧似乎……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次的收获。”

沙僧沉默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降妖宝杖。他感觉体内某种沉睡已久的东西，正在苏醒。

休整片刻后，师徒三人再次踏上征程，身影消失在蛮荒地西北方向的沉沉夜色之中。这一次，他们不仅带着救世的宏愿，更带着指向天道根源的——钥匙碎片。

真正的揭秘之路，此刻才算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