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271章 灵山逼近

新生之力在孙悟空体内奔涌，如同星河初诞，既带来无匹的力量感，也伴随着失控的风险。他站在原地，努力适应着这具焕然一新、却又无比陌生的躯壳。五指张开又握紧，每一次动作都牵引着周遭破碎的规则随之波动，空间裂缝在他无意识散发的力量场中明灭不定。

他尝试着引导一缕那混沌色光晕，指向远处一块巨大的、残留着系统规则烙印的晶莹碎片。光晕掠过，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碎片却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连同其上的规则烙印，一同归于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不是毁灭，更像是……“还原” 或 “覆盖”。

孙悟空眉头微皱，对这力量的掌控远未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它太复杂，太宏大，仿佛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双重极致，稍有不慎，可能未伤敌，先伤己。

就在他沉浸于熟悉新力之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无上威严与冰冷恶意的窥视感，如同无形的蛛丝，穿透了层层破碎的空间，悄无声息地缠绕而至！

这感觉……来自西方！

灵山！

孙悟空猛地抬头，那双漩涡般的眼眸瞬间锐利如刀，穿透井底混乱的能量余波与空间裂痕，仿佛看到了极西之地，那尊端坐莲台、覆盖苍穹的巨大金身，正缓缓……睁开了眼！

不是之前轮回系统中那缕受控的冰冷意识，而是如来本尊的意志！祂察觉到了！察觉到了轮回节点的彻底崩溃，察觉到了混沌兽的异常，更察觉到了……他孙悟空身上这股崭新、陌生、却隐隐威胁到现有秩序根基的力量波动！

那窥视感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标记” 与 “锁定”。如同猎手在黑暗中，已然将准星对准了猎物。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股更加飘渺、却同样不容忽视的意念，如同清冷的月华，也悄然扫过这片废墟。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凝重，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这股意念源自……天庭！或者说，是玉帝，或者其麾下某位大能的关注！

灵山与天庭，这两尊掌控三界秩序的庞然大物，几乎在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这片本应被遗忘、此刻却成为风暴中心的轮回井底！

孙悟空心头一凛。他虽新得力量，金箍破碎，但远未到可以同时直面灵山与天庭的地步。更何况体内力量尚未纯熟，八戒沙僧重伤昏迷，师父更是……

他目光扫过那片唐僧消失的虚空，心头如同被巨石压住。师父以自身为代价，换来了他这新生之力，更将那足以颠覆三界的黑暗真相与古老契约的隐秘，烙印在了他的本源之中。他承载的，已不仅仅是自己的力量，更是师父未竟的意志，是整个破妄之局的希望与……仇恨！

不能在此停留！

必须立刻离开！

那混沌漩涡仍在缓缓收缩，但通道极不稳定，通往何方更是未知，可能是混沌兽的老巢，也可能是其他被混沌侵蚀的绝地。

而上方……女儿国恐怕已因节点崩溃而天翻地覆，更是灵山与天庭目光聚焦之处，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他念头急转，权衡利弊之际——

“咳……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自身后响起。

孙悟空猛地回头，只见沙僧挣扎着，用降妖宝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痕，但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的坚定。他看了一眼孙悟空那明显不同以往的气息与破碎的金箍，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便被更深的决然覆盖。

“大师兄……”沙僧声音沙哑，“我……还能战。”

另一边，八戒也呻吟着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废墟，随即感受到那来自西方的恐怖窥视感，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又晕过去。但当他看到挺立如松的孙悟空，以及挣扎站起的沙僧时，那股惫懒油滑之气竟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豁出去的狠劲。

“他……他娘的……灵山那帮秃驴……鼻子真灵！”八戒拄着九齿钉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虽然腿肚子还在打颤，却咬着牙道，“猴哥……咱们……怎么搞？”

团队残存的意志，在这绝境中，再次凝聚。

孙悟空看着两位师弟，心中一定。他迅速做出决断。

上方是绝路，留下是等死。

唯有……险中求活！

他目光投向那仍在收缩、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混沌漩涡。

“走下面！”孙悟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漩涡通道不稳，但或许是唯一生机！俺老孙新得之力，或可暂时稳定通道片刻！八戒，沙师弟，跟紧我！”

他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也没有时间慢慢熟悉力量。灵山的意志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降临雷霆一击！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那狂暴不定的新生力量强行收束，汇聚于双掌之间。那混沌色的光晕不再肆意扩散，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如同实质般的光柱，猛地射向那混沌漩涡的核心！

“给俺……定！”

光柱注入漩涡，那原本无序收缩的混沌能量猛地一滞，旋转的速度明显减缓，通道的稳定性似乎增强了一丝！但孙悟空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色彩斑斓的血液，显然强行稳定这混沌通道对他负担极大，且极其危险，一个不好就可能引火烧身！

“快！”他低吼道。

沙僧毫不犹豫，一把拉起还有些腿软的八戒，化作两道流光，紧随着孙悟空，悍然冲入了那被暂时稳定的混沌漩涡之中！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漩涡的下一秒——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蕴含着无尽佛门威严与惩戒意志的金色佛光，如同跨越了空间，骤然降临在这片井底废墟！佛光过处，残留的混沌能量被瞬间净化，破碎的规则被强行抚平，仿佛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彻底“格式化”！

然而，它来晚了一步。

只扑了个空。

那混沌漩涡在失去了孙悟空力量的支撑后，猛地加速收缩，最终化作一个微小的黑点，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片被佛光笼罩、却依旧弥漫着不屈与破妄气息的废墟，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遥远的灵山，大雷音寺中。

端坐莲台的如来，缓缓收回了目光，那覆盖三界的法相之上，无喜无悲，唯有那双深邃如同星海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波澜，一闪而逝。

祂，记住了那只猴子身上，那股不该存在的……“变数”的气息。

而此刻，孙悟空一行人，已坠入了混沌漩涡背后的，未知的黑暗之中。

前路未卜，后有追兵。

破妄之路，于绝境中，再启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