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87章 大鹏雕临死之言

狮驼岭上空，阴云密布，雷霆暗蕴。中央孤峰之巅，金翅大鹏雕的巢穴并非想象中的污秽洞穴，而是一座以巨木与金石搭建、风格粗犷却透着古老威严的宫殿。殿外罡风凛冽，撕裂云层。

孙悟空一人一棍，立于殿前广场。他没有隐匿，没有迂回，而是以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打上了门来。沿途试图阻拦的妖兵，在缭绕着灰芒的金箍棒下，如同朽木般不堪一击，非死即残。他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妖气或佛力，而是那内敛却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仿佛行走的天灾，所过之处，连笼罩孤峰的秩序之网都微微扭曲、避让。

殿门轰然洞开，金光爆射！大鹏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半人半妖的冷傲形态，金色眼眸中却首次露出了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孙悟空？！”它的声音带着惊疑，“你竟敢主动闯我灵殿？看来，那猴子的皮囊下，果真换了东西！”

它能感觉到，眼前的孙悟空与灵山情报中描述的、与它认知中的那个“定数”，已然截然不同。那股深邃、混沌、仿佛能吞噬一切定义的力量，让它源自血脉的高傲都感到了威胁。

“换没换，打过便知。”孙悟空懒得废话，眼中战意燃烧，“今日，便拿你这‘舅舅’的头颅，祭一祭这狮驼岭的枉死冤魂！”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然消失原地，下一瞬，便出现在大鹏雕头顶上空，金箍棒携着开天辟地之势，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灰金色厉芒，当头砸下！棒身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凌厉的杀意，竟将周遭的秩序法则都短暂逼开！

大鹏雕瞳孔骤缩，厉啸一声，背后双翼猛然展开，亿万金色翎羽如同利剑般竖起，悍然向上迎击！它不敢怠慢，直接动用了本源神通——金鹏裂空翼！

“铛——！！！！！”

棒翼交击，爆发的却不是金属碰撞之声，而是法则层面的恐怖轰鸣！灰金色的混沌之力与璀璨夺目的金鹏神光狠狠撞在一起，如同两颗星辰对撼！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孤峰之巅的宫殿穹顶直接掀飞，无数金石巨木化为齑粉！

光芒散尽，两道身影乍分。

孙悟空持棒而立，衣袍猎猎，气息略有起伏，眼神却更加锐利。

大鹏雕则后退了数步，双翼之上，竟有数根璀璨的金羽被硬生生击断、化作光点消散！它那冷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它的金鹏裂空翼，蕴含极速与切割法则，无物不破，此刻竟在硬碰硬中吃了亏？！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力量？！”大鹏雕又惊又怒。

“能打死你的力量！”孙悟空长笑一声，攻势再起。他将混沌火种的力量融入棍法，每一棒挥出，不再仅仅是物理的破坏，更带着“否定”与“追溯”的意境，专门针对大鹏雕神通中蕴含的秩序法则结构！

一时间，孤峰之巅化作了最惨烈的战场。两道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碰撞，每一次交锋都引发天地异动。金光与灰芒交织，将灰黄色的天幕撕扯得支离破碎。大鹏雕将速度与切割发挥到极致，双翼如天刀，利爪撕苍穹，更有天赋神通阴阳二气瓶的虚影在周身浮现，试图收取、炼化孙悟空。

然而，孙悟空的混沌之力仿佛万法不侵，那阴阳二气瓶的吸力竟难以撼动他分毫，反而被他抓住机会，一棒差点将瓶影打散！他的战斗方式狂野而精准，总能找到大鹏雕神通运转的薄弱点，以混沌之力进行最根本的瓦解。

越战，大鹏雕心中寒意越盛。它发现，自己赖以成名的神通、它与秩序之网连接获得的加持，在这诡异的灰色力量面前，效果大打折扣！对方仿佛天生就是它们的克星！

“是了……是了！补天石……娲皇……混沌……”大鹏雕似乎想起了什么古老的禁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是那个‘变数’！真正的‘变数’！灵山也看走眼了！”

“现在知道，晚了！”孙悟空眼中厉色一闪，觑准一个破绽，金箍棒无视了对方护体神光的阻碍，如同穿透一层薄纸，狠狠点在了大鹏雕的胸膛之上！

“噗——！”

大鹏雕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胸膛凹陷下去，气息瞬间萎靡。那一棒不仅重创了它的肉身，更有一股诡异的混沌之力侵入体内，疯狂破坏着它的生机与法则结构！

它踉跄后退，撞碎了残存的殿柱，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咳咳……好……好一个齐天大圣！”大鹏雕惨笑着，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孙悟空，“没想到……我纵横上古，与佛母同源，最终……竟会栽在你这个后辈……这个‘棋子’手里！”

孙悟空停在它面前，金箍棒指向其眉心，声音冰冷：“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遗言？”

大鹏雕死死盯着孙悟空，眼神复杂变幻，最终，那抹高傲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疯狂与……一丝诡异的解脱。

“棋子？呵呵……哈哈哈哈！”它忽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孙悟空！你以为……你就不是棋子吗？！你以为……掀了灵山，就能得到自由吗？！”

它猛地咳出几口金血，声音变得嘶哑而急促：

“告诉你……这天地……本就是一座更大的牢笼！灵山？天庭？不过……不过是看守牢门的狱卒！那所谓的‘秩序’……嘿嘿……它才是……才是真正的主人！我们……所有生灵……从诞生之初……就都被打上了烙印！”

它的声音如同诅咒，在风中飘散。

“如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强大的……囚徒！一个……试图取代狱卒的……囚徒！他想借你们这些‘特殊作物’……凝聚功德金身……挣脱枷锁……但他错了！我们都错了！那‘秩序’……它没有感情……没有意识……它只是……规则！冰冷的……吞噬一切的……规则！”

大鹏雕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神开始涣散，但它依旧死死盯着孙悟空，仿佛要将最后的讯息刻入他的灵魂。

“小心……小心那‘无’……它……无处不在……西天……非终点……灵山……亦非……源头……”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颅无力地垂下，周身金光彻底消散，庞大的身躯开始化作点点光粒，如同流沙般瓦解。

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一根最为璀璨、缭绕着淡淡空间波动的本源金翎，以及它临死前那番石破天惊、却又迷雾重重的遗言。

孙悟空站在原地，沉默地拾起那根金翎。大鹏雕临死之言，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远比战胜强敌更为汹涌的波澜。

狱卒？囚徒？规则？那“无”？

西天非终点，灵山亦非源头……

前路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却又显露出后方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窒息的……未知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