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81章 悟空调查

自青狮精体内险险脱出，那粘稠黑暗、充斥着消化与掠夺的恐怖景象，以及前任取经人骸骨被持续榨取的残酷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孙悟空的心头。冰寒的怒火在他混沌眼眸深处沉淀，非但没有令他失去理智，反而淬炼出更为冷静、更为锐利的决断力。

他并未立刻将所见细节和盘托出，尤其是那枚自骸骨手中取得的金色头骨碎片。此事关系重大，甚至可能触及某些更深层的禁忌，在未明其用途与影响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非不信任同伴，而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谨慎。那碎片被他以混沌本源层层包裹，深藏于识海最隐秘的角落，连一丝气息都未曾外泄。

“青狮腹中，确有前人骸骨，被异力禁锢，抽取残余佛能。”孙悟空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将最核心的信息告知三位同伴，略去了那些过于刺激感官的细节，“此乃铁证，证实此地绝非寻常妖魔巢穴，实为灵山所设之血肉磨盘。”

唐僧闻言，身形又是一晃，面色苍白如雪，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眼中悲恸与愤怒交织，几乎要溢出血来。八戒与沙僧亦是倒吸凉气，虽早有猜测，但被证实的那一刻，依旧感到一股源自心底的寒意。

“他奶奶的！这帮披着袈裟的魔头！”八戒咬牙切齿，握着钉耙的手青筋暴起。

沙僧沉默不语，但降妖宝杖上流转的幽冥之光，变得愈发冰冷刺骨。

“证据已得其一，但还不够。”孙悟空目光扫过依旧在洞窟内焦躁踱步、散发着恐怖凶威的青狮精，“需知它们具体如何运作，那秩序之网与此地妖气、与三妖之间，究竟是何关联。尤其是那白象精，它暗中抽取能量，所图为何？那宝瓶，是何来历？”

他的目标明确，不仅要揭露，更要理解这“劫难机器”的运作机制，找到其最脆弱的节点。

“猴哥，你想怎么查？”八戒问道，“那长鼻子妖怪滑溜得很，怕是不好跟踪。”

“不必跟踪它。”孙悟空摇头，破妄瞳再次锁定那不断汇入青狮精腹部的淡金色能量流，“我们顺着这‘管道’，反向追溯，去看看这供养它们的‘源头’，以及那秩序之网的核心枢纽，究竟在何处！”

逆向追溯能量源头，比顺流潜入更为凶险。能量流中蕴含的秩序之力更为集中、排异性更强，且源头处必有更强力的防护与监测。

但这也是最快、最直接了解此地核心秘密的方法。

孙悟空再次撑起混沌气罩，此次他不再模拟妖气，而是将自身气息调整到一种近乎“虚无”的状态，仿佛化身为秩序之网本身的一部分，一种纯粹的信息载体。他将对能量波动的模拟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气罩，如同逆水行舟，开始沿着那淡金色的能量流，向上游缓缓探去。

唐僧三人屏息凝神，全力配合，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逆流而上，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不再是青狮精巢穴的实体洞窟，而是仿佛进入了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怪陆离的隧道。四周是奔涌的淡金色洪流，其中夹杂着被剥离、引导的妖气、血气、怨气，如同一条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在规则的河道中扭动前行。隧道壁并非岩石，而是由更加密集、复杂的法则符文构成，不断明灭，维持着能量的稳定输送。

孙悟空将破妄瞳催发到极致，如同最高速运转的晶石，疯狂记录、解析着沿途所见的每一个符文结构，每一条能量分支的走向。他发现，这能量流也并非完全统一，在流动过程中，会根据某种预设的规则，进行着精细的分流与转化。

一部分最为驳杂暴烈的妖气与怨气，被直接输送给青狮精，作为它维持庞大身躯与凶性的基础养料。

一部分相对精纯的妖元与生灵血气，则被导向西边深涧方向，那里是白象精的领地，显然是在滋养它及其麾下。

而还有一丝极其隐晦、被层层过滤提纯后的苍白色能量——与他之前所见白象精抽取的同源——则在某个极其隐秘的节点，被悄然分离出去，不知所踪。孙悟空记下了这个节点的坐标。

继续向上，能量流的“河道”开始收束，法则符文也越发古老、复杂，散发出的威压也愈发沉重。前方，隐约传来如同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以及一种仿佛源自天地初开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志波动。

就在他们即将触及那疑似核心的区域时——

“嗡！”

一股无形却强悍无比的扫描意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骤然扫过整条能量隧道！

这意念冰冷、精准，不带任何情感，纯粹是为了检测任何“非法”或“异常”的存在。它扫过孙悟空撑起的混沌气罩，气罩那近乎“虚无”的模拟状态，在此刻受到了最严峻的考验！

气罩表面泛起了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涟漪，模拟的波动出现了一瞬间的、极其微小的滞涩！

就是这一丝滞涩，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警报！能量输送管道发现未授权信息扰动！”

“来源定位中……层级三，分支七，坐标……”

“启动净化协议！”

冰冷的、毫无情绪的意念波动如同潮水般涌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能量汇聚声！前方能量隧道的壁垒上，无数法则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金光，迅速凝聚成一道道锋锐无比、蕴含着“归无”与“净化”意志的金色光矢，锁定了混沌气罩所在的方位！

“被发现了！退！”

孙悟空反应极快，毫不犹豫，立刻放弃追溯，操控气罩顺着能量流的方向猛然加速下坠，同时将混沌之力爆发，不再是模拟，而是强行干扰、扭曲周遭的能量流动，制造混乱！

“咻咻咻——！”

无数金色光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穿透奔涌的能量流，精准地射向他们方才所在的位置，爆开一团团毁灭性的金光，将那片区域的能量结构都暂时撕裂！

借着下坠的冲势和自身制造的混乱，孙悟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第一波净化攻击，气罩剧烈摇晃，光芒黯淡了几分，显然消耗巨大。

他们如同失控的舟楫，被混乱的能量乱流裹挟着，向下冲去。必须立刻脱离这条能量隧道，否则一旦被后续的净化程序完全锁定，后果不堪设想。

孙悟空目光锐利，在急速下坠中，破妄瞳依旧捕捉到了下方某个能量节点处，一丝不同寻常的空间波动——那似乎是通往狮驼岭其他区域的、较为薄弱的空间接口！

“那边！冲出去！”

他强行扭转方向，混沌气罩化作一道灰色的利箭，不顾一切地撞向那个空间节点！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空间节点被强行撕裂，四人如同被抛出的石子，从虚空中跌出，重重摔落在一片陌生的、弥漫着浓郁腥臊气味的昏暗林地之中。

身后，那能量隧道的入口迅速闭合、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四人狼狈落地，气息翻腾，心有余悸。

“好险……”八戒拍着胸口，后怕不已。

沙僧迅速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这片新的陌生环境。

唐僧稳住心神，脸色依旧苍白。

孙悟空站起身，虽然模样有些狼狈，但那双混沌眼眸却亮得惊人。虽然未能直达最核心的源头，但此次逆向调查，收获已然巨大！

他摸清了能量输送的部分网络结构，发现了白象精私自抽取能量的隐秘节点，更重要的是——他亲身感受并记录了那秩序之网的防御机制与反应模式！

“它们的‘眼睛’和‘利齿’，我们已经碰过了。”孙悟空抹去嘴角因强行催动力量而溢出的一丝金痕，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接下来，该轮到我们，找准地方下口了。”

调查虽险，但迷雾，又散去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