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25章 残片之谜深化

死寂，如同沉重的棺椁，笼罩着洞穴。墨色暗河恢复了令人不安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吞噬一切的恐怖水泡从未出现过。唯有空气中残留的腥臭阴寒，以及地面上狼藉的战斗痕迹和散落的怪物残骸，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

“师父！师父！”八戒连滚爬爬地扑到唐僧身边，看着师父脸上、手上那迅速蔓延的诡异黑色纹路，以及那青紫的脸色、微弱的气息，急得团团转，“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师父您醒醒啊！”

沙僧沉默地守在旁边，降妖宝杖杵地，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尤其是那墨色的河面，但他紧绷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忧虑。师父的状态，极其不妙。那河水中的怨念和阴毒，正在快速侵蚀他的生机。

而另一边，孙悟空单膝跪地，那条探入水泡的手臂上，粘稠的黑色物质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着，与他的混沌妖力激烈对抗，发出“嗤嗤”的侵蚀声。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因为疼痛，而是对抗这种诡异力量带来的巨大消耗。他尝试用妖力逼出这些黑色物质，却发现它们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他的血肉乃至魂魄层面，甚至……隐隐与他头上那躁动不安的金箍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这让他心头警铃大作！这怨念之河的力量，难道也与那冰冷的“秩序”有关？！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跌落在唐僧身旁的那块芭蕉扇残片。

残片此刻黯淡无光，表面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如同油污般的黑色薄膜，灵性似乎被严重污染、压制。但孙悟空那双重瞳之中幽火跳跃，他能感觉到，在这死寂的表象之下，残片内部似乎有某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东西，正在被这外来的怨念刺激、或者说……唤醒？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并非来自外界攻击，而是源自那块看似沉寂的残片本身！

只见残片表面那层油污般的黑色薄膜，突然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油脂般，开始剧烈沸腾、蒸发！并非是高温所致，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净化与排斥的过程！

道道极其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七彩光华，如同挣扎的幼芽，顽强地从残片焦黑的内部透射出来！那光华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包容万物、滋养众生的古老气息，与这洞穴中弥漫的怨念、阴寒、以及那冰冷的秩序之力，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

七彩光华所过之处，缠绕在残片表面的黑色怨念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轻响，化为缕缕青烟消散。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七彩光华似乎拥有某种奇异的生命力，它缓缓流淌，如同拥有意识的溪流，竟然主动蔓延开来，触及到唐僧身上那些正在蔓延的黑色纹路！

“嗤……”

更加明显的消融声响起！唐僧皮肤上那些狰狞的黑色纹路，在接触到七彩光华的瞬间，如同被阳光照射的阴影，迅速变淡、收缩！他青紫的脸色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这……这是……”八戒看得目瞪口呆。

沙僧眼中也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唯有孙悟空，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七彩光华，感受着其中那股浩瀚、古老、却又带着一丝悲悯与守护意味的气息，一个几乎被遗忘、或者说被刻意掩盖的名词，如同惊雷般在他被封印的记忆深处炸响——

“娲皇……遗泽？！”

是了！就是这股气息！与他那补天石本源同源，却又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创造与守护之力！传说中，女娲娘娘炼五色石补天，抟土造人，其力量本质便是包容、创造与守护！这块芭蕉扇残片之中，竟然封印着一丝真正的娲皇神力！

难怪它能干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欺骗”那由冰冷秩序构成的屏障！

难怪它会对这充满怨念与死亡的河水力量产生如此强烈的排斥与净化效果！

因为它的本质，与这充斥洞穴的毁灭、禁锢、怨毒之力，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就在孙悟空明悟的刹那，那残片似乎因为全力净化唐僧身上的河毒，消耗过大，表面的七彩光华开始逐渐黯淡，最终再次收敛，恢复了那焦黑古朴的模样，只是看上去更加灰败，仿佛灵性耗损严重。

但唐僧身上的黑色纹路，已然消退了大半，虽然并未根除，但至少暂时遏制了恶化。

洞穴内再次安静下来。

八戒和沙僧看着师父情况好转，都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看向那块恢复“平凡”的残片，眼中充满了惊奇与疑惑。

孙悟空缓缓站起身，他手臂上那些黑色物质的蠕动似乎也因娲皇神力的出现而减弱了几分，但依旧顽固。他走到残片旁，没有立刻去捡，而是用那双幽火燃烧的眸子，极其复杂地凝视着它。

残片之谜，在这一刻，骤然深化！

它不仅仅是一个“后门”钥匙，一个引信。

它内部，竟然封印着一丝与当前三界“秩序”格格不入的、属于远古神话时代的创世神力——娲皇遗泽！

是谁将这股力量封存在芭蕉扇中？又为何要将它打碎，让这块蕴含娲皇神力的残片流落在外？

这火焰山，这被封锁的洞穴，这怨念之河……与娲皇，又有什么关联？

灵山，或者说那冰冷的“秩序”，为何要如此严密地看守、甚至“净化”与此地相关的一切？

无数的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孙悟空心中翻滚。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块残片。入手依旧沉重，但这一次，他清晰地感受到，在那沉重的物质之下，隐藏着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暖的、代表着“生”与“希望”的脉动。

这与金箍带来的痛苦，与灵山那冰冷的注视，与这洞穴中弥漫的绝望怨念，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将残片紧紧攥在手心，抬起头，望向洞穴那更加幽暗、不知通向何处的深处。

那里，或许埋葬着远古的真相，或许隐藏着打破棋局的契机，也或许……是更加恐怖的绝境。

但此刻，他心中那因背叛和囚禁而燃起的毁灭之火，似乎被这缕微弱的娲皇遗泽，注入了一丝不同的东西。

不再是纯粹的破坏。

而是……探寻。

探寻那被掩盖的过去，探寻那被扭曲的现在，探寻那……可能存在的，不一样的未来。

“走。”

孙悟空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几分暴戾，多了一丝沉凝。

“这洞……俺老孙倒要看看，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率先迈步，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手中的残片，不再仅仅是钥匙。

更是一盏……可能照亮前路迷雾的，

微弱的希望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