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23章 祭祀背后的妖物

青铜古镜悬浮于干涸的井口之上，浑浊镜面血丝蔓延，那冰冷的审视意念如同实质的触手，缠绕上三人的神魂。石屋内窥见的恐怖祭祀场景犹在眼前，而这古镜，无疑是那场惨剧的核心与见证！

“是它在作祟！”八戒吓得往后一跳，钉耙指向古镜，声音发颤，“这镜子成精了！”

沙僧降妖宝杖横前，九幽镇魂骷幽光大盛，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恶意窥探，沉声道：“非是成精。此镜乃法器，承载着那场祭祀的怨念与‘秩序’留下的烙印，已然异化。”

孙悟空混沌眼眸中厉色一闪，没有半分犹豫，金箍棒已然入手，带着撕裂虚空的厉啸，直刺那悬浮的青铜古镜！管它是什么东西，既是“秩序”所留，砸了便是！

然而，就在金箍棒即将触及古镜的刹那——

“嗡——！”

古镜猛地一震！镜面上那些蠕动的血丝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整个镜面不再浑浊，反而变得如同鲜血般粘稠、涌动！一个扭曲的、由无数痛苦人脸和挣扎手臂构成的旋涡，自镜面中心猛然扩张开来，散发出滔天的怨气与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诡异吸力！

这并非简单的法器反击，更像是……触动了某个早已设好的机关，唤醒了沉睡在镜中，或者说，以古镜为通道连接着的……某个更加恐怖的存在！

“吼——！”

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无尽怨毒与饥饿的咆哮，自那血色旋涡深处传来！那咆哮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震得沙僧和八戒神魂摇曳，几乎站立不稳！

紧接着，一只完全由粘稠血液与扭曲怨魂凝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暗红色鬼爪，猛地从那血色旋涡中探出，五指箕张，带着腐蚀空间、冻结灵魂的恐怖力量，朝着冲在最前的孙悟空当头抓下！鬼爪未至，那蕴含的极致负面情绪与法则侵蚀之力，已然让周遭的空气都发出“滋滋”的哀鸣！

这绝非那黑袍客所能比拟的力量层次！这青铜古镜背后连接的，是一头被那场活祭滋养、或因祭祀而诞生、已然与这口古井乃至整个荒村怨念融为一体的……可怕妖物！它或许就是“秩序”进行那场活祭想要培育或沟通的目标！

“来得好！”孙悟空眼中非但无惧，反而战意勃发！他正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磨砺新得的力量，宣泄胸中积郁的怒火！

他不退反进，金箍棒去势不变，混沌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将那“戊土之源”的厚重、獬豸星火的辩察、共工星火的怨恨，尽数融入这一棒之中！棒身之上，灰、黄、金、蓝四色光华交织，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叠加，而是开始呈现出一种初步的、玄妙的融合迹象！

“给俺碎！”

棒影与鬼爪悍然相撞！

“轰——！！！”

这一次的碰撞，远超之前与黑袍客的交手！没有清脆的金铁交鸣，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法则互相碾压、湮灭的沉闷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以碰撞点为中心，呈环形向外猛烈扩散，将村落中心残存的石屋遗迹如同纸糊般撕碎、掀飞！地面被硬生生刮低三尺，露出下方漆黑的、浸透着暗红色血污的泥土！

孙悟空身形剧震，虎口迸裂，金箍棒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整个人被那巨大的力量逼得向后滑出十余丈，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但他终究是硬接下了这恐怖的一爪！

而那暗红色鬼爪，也被这一棒打得血光溃散，构成爪子的怨魂发出凄厉惨叫，缩回了血色旋涡之中，但那漩涡旋转的速度却更加疯狂，其中的咆哮也愈发暴戾！

“大师兄！”沙僧见状，毫不犹豫地将降妖宝杖往地上一顿，九幽镇魂骷悬浮而起，九颗头骨幽蓝光芒连成一片，化作一道凝实的幽冥屏障，挡在孙悟空身前，同时那净化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血色漩涡，试图削弱其中的怨念。

八戒也知到了拼命的时候，怪叫一声，将体内那点被“戊土之源”滋养后壮大了些许的仙灵之气毫无保留地注入钉耙，对着那血色漩涡的方向胡乱筑去，嘴里哇哇大叫：“该死的鬼东西！吃你猪爷爷一耙！”

他的攻击虽无章法，但蕴含的蛮力与那微弱的仙灵之气，倒也干扰了旋涡边缘一些逸散出来的怨念血丝。

孙悟空稳住身形，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眼神更加冰冷。这镜中妖物的强大，有些超出预料，尤其是那纯粹由极致怨念与负面情绪构成的力量，对神魂的侵蚀极为可怕。

不能久战！必须速战速决！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保留，将心神沉入丹田气海，引动了那缕最为神秘、也最为危险的灰色“否决”气息！

这一次，他没有将其依附于金箍棒，而是尝试着，将其与自身那初步融合了多种力量的混沌本源，进行更深层次的……共鸣！

一股迥异于以往任何气息的、带着“断灭”、“归无”意境的奇异波动，自孙悟空周身弥漫开来。他眉心那缕灰色裂纹微微亮起，仿佛一只即将睁开的、漠视一切规则的眼眸！

他再次举起金箍棒，但这一次，棒身之上不再光华璀璨，反而变得异常内敛、晦暗，只有棒尖一点，凝聚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令万物归于沉寂的……灰色锋芒！

他看向那再次凝聚、变得更加庞大狰狞、即将再次探出的暗红色鬼爪，以及其后那疯狂旋转的血色旋涡。

然后，他动了。

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灰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那血色旋涡之前！

金箍棒带着那一点致命的灰色锋芒，不再砸向鬼爪，而是……径直刺向了那青铜古镜的镜面，刺向了那血色旋涡的最中心！

“湮灭。”

平静的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最终的审判。

棒尖点中镜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咆哮的血色旋涡，那狰狞探出的鬼爪，那弥漫天地的怨气……所有的一切，都在那灰色锋芒触及镜面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

“咔……咔嚓……”

以棒尖落点为中心，那面承载了无数怨念与“秩序”烙印的青铜古镜，镜面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瞬间布满了整个镜面！

镜中的血色旋涡发出不甘的、绝望的尖啸，疯狂扭曲，却无法阻止那裂痕的扩张！

最终，在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在灵魂本源的碎裂声中——

青铜古镜，连同其内连接的血色旋涡与那尚未完全显形的恐怖妖物，一同……化作了无数细碎的、失去了所有光泽与能量的粉末，簌簌飘落，落入下方那深不见底的古井之中。

一切的怨气、咆哮、恶意，随之烟消云散。

村落中心，重归死寂。

只有那口黑黢黢的古井，依旧张着空洞的大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那场被掩盖的、血腥的祭祀。

孙悟空悬浮于井口上空，缓缓收回金箍棒，脸色苍白如纸，眉心那灰色裂纹仿佛又深刻了一分，但他周身的气息，却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他看了一眼那沉寂的古井，又望向西方。

“秩序”留下的钉子，又拔除了一颗。

但这片大地之下，还埋藏着多少这样的血腥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