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15章 灵山的监视之眼

离了万泽沼泽那令人窒息的核心地带，三人并未立刻远离，而是寻了一处地势较高、视野相对开阔的乱石岗稍作休整。沼泽边缘的瘴气稀薄了许多，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那场战斗的肃杀与那枚灵山信物带来的诡异氛围。

孙悟空盘坐于一块巨岩之上，双目微阖，看似在调息，实则心神已与怀中那四枚玉简碎片紧密相连。乳白色的光晕在他掌心流转，试图穿透那因黑袍客与灵山信物出现而带来的干扰，重新锁定下一枚碎片的确切方位。然而，那感应依旧如同风中残烛，飘忽不定，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纱幔所遮挡。

沙僧持杖立于岗哨位置，九幽镇魂骷幽光内敛，但他的感知却如同无形的触须，细致地扫描着周遭数十里的范围。不仅仅是防备可能卷土重来的黑袍客或其爪牙，更是在搜寻任何可能与灵山监视相关的蛛丝马迹。方才那信物的出现，让他对这片天地充满了更深的警惕。

八戒则显得有些焦躁，在乱石间踱来踱去，时不时望向那依旧被灰雾笼罩的沼泽方向，又看看闭目不语的大师兄和如同石雕般的沙师弟。他憋了一肚子疑问和担忧，却又不敢轻易打扰。

“沙师弟，”八戒终于忍不住，凑到沙僧身边，压低声音道，“你说……那灵山的老爷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咱们在这儿？那黑袍鬼，会不会就是他们派来盯梢的？”

沙僧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远方，闷声道：“信物做不得假。灵山与此地幽冥势力必有勾结。监视……恐怕早已存在。”

“那……那咱们之前找玉简碎片，一路上的动静，岂不是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八戒越想越怕，“俺就说怎么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猴哥那混沌之气，还有你那头骨，动静都不小，肯定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孙悟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摊开手掌，玉简碎片的光晕依旧不稳定，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发现是必然的。”孙悟空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虚妄的冷静，“从俺打破五行山封印，踏上这西行路开始，或许更早，俺们就已经在‘祂’的注视之下。”

他抬起头，望向那看似澄澈、实则可能隐藏着无数“眼睛”的天空。

“这西行路，本就是‘秩序’布下的仪轨。我们身处其中，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可能被记录，被分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沙僧和八戒，“那黑袍客的出现，与其说是偶然遭遇，不如说是……一次试探。试探俺们如今的力量，试探俺们知道了多少，也试探……俺们对这‘监视’的反应。”

八戒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试探？那……那咱们刚才岂不是把底牌都亮给人家看了？你那能破领域的灰色气息，沙师弟的头骨……”

“藏不住的，终究藏不住。”孙悟空打断他，语气中没有丝毫慌乱，“既然已经被盯上，畏首畏尾反而落了下乘。亮出爪牙，让他们知道俺们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未必是坏事。”

他话锋一转，指向掌心依旧闪烁不定的玉简碎片：“这感应受阻，恐怕也不仅仅是黑袍客残留气息的干扰。更像是……某种更大范围的、针对性的屏蔽或干扰。灵山，不想让我们太快集齐碎片，找到那‘源初之约’。”

沙僧沉声道：“大师兄的意思是，灵山可能在干扰玉简之间的共鸣？”

“不错。”孙悟空点头，“他们或许无法直接摧毁或夺取这些由先觉者留下的碎片，但凭借其对这片天地法则的掌控程度，进行区域性、针对性的干扰，并非难事。这万泽沼泽，恐怕就是他们设置的一个……干扰节点，或者‘监视重点区域’。”

这个推测，让三人心头更加沉重。敌人不仅强大，而且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能主动设置障碍！

“那……那咱们还怎么找？”八戒哭丧着脸，“人家在家里看着地图给咱们使绊子，这路还怎么走？”

“路，是人走出来的。”孙悟空站起身，混沌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们能干扰玉简，却干扰不了俺们自己！既然明确的指引变得模糊，那就靠我们自己去找！”

他收起玉简碎片，目光投向西南方向，那是之前感应相对较强的区域，也是黑袍客遁走的大致方向。

“去那边。”孙悟空做出决定，“黑袍客在此地盘踞，其巢穴附近，或许就有玉简碎片，或者……其他线索。就算没有，捅了这马蜂窝，也能逼出更多藏在暗处的东西！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他们干扰玉简感应的源头！”

与其被动地在一片被监视和干扰的区域盲目寻找，不如主动出击，直捣可能存在的节点，化被动为主动！

沙僧立刻领会了意图，降妖宝杖一顿：“明白！”

八戒虽然心里打鼓，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行……行吧！听猴哥的！”

三人不再犹豫，立刻动身，不再刻意隐匿气息，而是将速度提升起来，朝着西南方向那片未知的、可能隐藏着更多秘密与危险的区域，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乱石岗上空，那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水纹般的波动悄然荡漾开来，随即又迅速平复。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在云端之上，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记录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灵山的监视之眼，无处不在。

但这一次，这三个“棋子”，决定不再按棋手的预期落子。

他们要主动，去碰一碰那棋盘之外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