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西行 第113章 黑袍遁走之谜

幽冥鬼域崩碎的余波在万泽沼泽上空缓缓平息，被排开的灰雾重新弥漫而来，却失去了之前的凝实与杀机，变得稀薄而涣散。阳光艰难地穿透这层新的雾霭，洒在满目疮痍的沼泽地上，映照出翻涌的淤泥、断裂的枯骨，以及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乱流。

孙悟空以金箍棒拄地，微微喘息，脸色带着一丝力竭后的苍白。方才那凝聚了灰色“否决”气息的破域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新得不久的那缕本源，更是对心神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但他混沌眼眸中的锐利却丝毫未减，死死锁定着黑袍客遁走的方向。

沙僧和八戒也各自调息，方才在鬼域中的挣扎对抗，让他们消耗巨大，尤其是神魂层面，那无数怨魂恶念的冲击绝非易与。

“猴哥，那……那鬼东西跑了？”八戒心有余悸地望了望沼泽深处，那里黑沉沉一片，死寂重新笼罩，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领域对决只是一场幻梦。

沙僧面色凝重，降妖宝杖警惕地指着四周：“大师兄，此人手段诡异，领域被破，恐不会善罢甘休。需防其去而复返，或是暗中偷袭。”

孙悟空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全力催动獬豸星火的“辩察”之能，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分析着黑袍客遁走时留下的每一丝能量残留与空间轨迹。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那黑袍客领域被破，遭受反噬，遁走时气息明显紊乱衰弱，充满了惊怒与不甘。但……在其遁走轨迹的末端，就在他身形彻底融入沼泽深处的前一刹那，孙悟空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转瞬即逝的波动。

那并非幽冥死气，也非空间法则的涟漪，而是一种……带着某种“标记”意味的、纯净却冰冷的意念残留。这意念并非指向他们，更像是……一种信息的传递，或者说，一个“信物”的遗留？

而且，黑袍客遁走的方式也透着古怪。他并非依靠自身法力强行破开空间远遁，也非化作黑烟融入沼泽死气，而是仿佛……被某种预设在此地的机制“接引”走的！那遁走的速度和方式，远超他当时表现出的状态应有的能力。

就像……他并非完全自主地在战斗和撤离，其背后，似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或者说，在“观察”与“评估”？

孙悟空猛地睁开眼，身形一动，已至黑袍客最后消失的那片沼泽水域上空。他无视下方翻涌的、带着腐蚀性的淤泥与死气，混沌之力凝聚于掌心，朝着那片水域虚空一抓！

“嗡……”

水面剧烈波动，一股无形的吸力自孙悟空掌心发出，搅动着淤泥与死气。片刻之后，一点微弱却纯净的乳白色光芒，竟强行从那充满污秽的水域深处，被缓缓摄了出来！

那光芒脱离水域后，迅速凝聚成形，赫然是一枚……小巧的、由某种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莲花座台虚影！那莲花座台样式古朴，散发着淡淡的、与佛门愿力同源却又更加精纯古老的祥和气息，与这万泽沼泽的幽冥死寂格格不入！

更重要的是，在这莲花座台的底部，清晰地刻着一个微小的、却蕴含无上威严的梵文印记——

“卍”

灵山之印！

这枚莲花座台虚影，分明是某种高等佛门法宝的投影或者信物！它此刻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那充满幽冥死气的黑袍客遁走之处，其意味，不言而喻！

沙僧和八戒也看到了这枚莲花座台虚影，皆是脸色大变！

“灵……灵山的东西？！”八戒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那黑袍鬼……跟灵山有关系？！”

沙僧紧握降妖宝杖，厚重的眉头拧成了疙瘩：“难道……这黑袍客，是灵山派来的？可他的力量分明是纯粹的幽冥死气，与佛门金光截然相反！”

孙悟空托着那枚缓缓旋转的莲花座台虚影，感受着其中那丝纯净却冰冷的佛门气息，眼神冰冷到了极致，也深邃到了极致。

他明白了。

这黑袍客，绝非灵山正统。但其背后，定然与灵山，与那“秩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枚信物，或许是他与某个灵山高层联系的凭证，或许是其力量来源的某种许可，也或许……是灵山暗中掌控、驱使这些幽冥势力的证明！

留下这信物，是意外？还是……故意？

如果是故意，那目的又是什么？警告？示威？还是……某种更深的、他尚未看透的算计？

“灵山……嘿嘿……”孙悟空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五指猛地合拢！

那枚莲花座台虚影在他掌心剧烈挣扎，爆发出刺目的乳白色光华，似乎想要挣脱。但在孙悟空那融合了混沌与“否决”之意的力量碾压下，终究还是“噗”的一声，如同泡影般碎裂开来，化作点点流光，彻底湮灭。

信物虽毁，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如同烙印，深深印入了三人的心中。

黑袍客的遁走，并非简单的败退。

这万泽沼泽深处，隐藏的也不仅仅是一个幽冥据点。

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似乎从这污秽死寂之地，悄然延伸，直指那西天极乐、祥云笼罩之处。

水面之下，暗流汹涌。

“看来，这西牛贺洲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还要浑。”孙悟空望向灵山的方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原本以为敌人只在灵山之上，如今看来，那尊大佛的阴影，早已投射到了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幽冥，都未必是一片净土。

前路，更加迷雾重重。

但目标，却也更加清晰。

捣毁那最终的祭坛之前，必须先厘清这些盘根错节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