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飞快奉上纸笔,云玖笔走龙蛇,很快写好两张方子。
萧林和一旁的杨太医立刻凑上前看。
第一张是温补方子,尚属寻常。
看到第二张,两人眼睛都直了,萧林指着其中几味药的搭配,失声道:“这…这君臣佐使,竟能如此相配?妙啊!”
杨太医更是激动得胡子微颤:“小兄弟,这解毒思路…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云玖摆摆手:“光吃药不够。还得配合针灸疏通经络,药浴拔除沉毒。”
【想单靠吃药解这毒?那这毒早就不值钱了。】
杨太医老脸一红,讪讪道:“是老夫见识浅薄,唐突了。”
萧林将第一张温补方交给魏弘文,自己紧攥着第二张解毒方,遇到不明之处便虚心请教云玖。
云玖对好学之人颇有好感,一一详细解释药理配合。
杨太医也顾不上老脸,赶紧掏出随身小本子,一边听一边飞快记录,越听眼睛越亮,只觉云玖所言,字字珠玑,为他打开了医道新天地。
太子、君辞琰与魏弘文走到外间。
君辞琰目光锐利,沉声警告:“魏相,今日之事,对外只可宣称是萧神医与杨太医合力寻得解法。若让外人知晓云玖之功…”他顿了顿,寒意逼人,“她已因那‘心声’屡遭暗算,若再暴露这手医术,暗处那些魑魅魍魉,怕是要倾巢而出了。”
魏弘文神色一凛,郑重拱手:“王爷放心,微臣明白,绝不敢泄露小玖公子半分。”
魏邱站在父亲身后,看着内室方向,心中感叹:宋砚之真好运,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妹妹。
魏语凡服下云玖开的药,又经过一番针灸调理,情况总算稳定了些。
众人守到天色擦黑,太子才开口:“阿凡暂时留在相府多有不便,且那假太子妃之事尚未公开。孤欲将她接回东宫,对外只称太子妃染恙需静养。一来便于太医和萧神医继续诊治……”
二来……他的‘病’,也可借机暗中调治,不惹人怀疑。
魏弘文深知其中利害,虽有不舍,也只能点头应允,并安排府中最得力的老嬷嬷随行照料。
他留众人用了晚膳。
席间气氛沉闷,众人默默用膳。
云玖刚夹起一块排骨,小七的声音就在她脑中响起:【宿主,国公府的后续来了,要看吗?】
云玖眼睛一亮,排骨都忘了嚼:【快,放!】
她头顶瞬间展开一道清晰的光幕,将整个饭桌都映亮了。
太子、魏弘文和魏邱已是第二次见,还算镇定,但眼中仍有惊异。
第一次目睹此景的杨太医和萧林则完全僵住,筷子悬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凭空出现、光影流动的画面。
光幕中正是国公府内景。
【江时川在国公府醒来时,头痛欲裂,眼前是母亲哭红的双眼和父亲铁青紧绷的脸。安神香混着药味弥漫在低垂的床幔间,却压不住他脑中混乱的碎片,满月楼的酒杯、陈峰递来的那杯带着异香的酒,还有最后那道让他浑身发毛的灼热视线。
“川儿,你总算醒了!”国公夫人扑到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
“娘?”江时川撑着坐起,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不是在满月楼喝酒吗?陈峰呢?”
国公爷重重一叹,将一卷墨迹未干的供词拍在桌上:“别提那畜生!他给你下了迷药,在雅间里想……”后面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他手指狠狠戳在供词上“意图不轨”四个字上,“若非太子的人及时赶到,你这辈子就毁了!”
江时川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陈峰这些年跟在他身后的样子,他救下他时对方眼中的感激,还有最近那越来越露骨、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眼神……一幕幕闪过。他一直以为那是小弟对大哥的敬仰,没想到竟是……
一股强烈的恶心混合着被背叛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待陈峰如兄弟,换来的竟是如此龌龊!
江时川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我把他当兄弟!他居然想上我!”
云玖看到这里,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里的饭差点喷出。
画面中,江时川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那混蛋人呢?我非活剐了他不可!恶心!”
国公爷按住暴怒的儿子:“人早押进刑部大牢了,判了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污了眼!”
江时川一拳狠狠砸在桌上,指节捏得发白。
画面切换,来到阴森潮湿的刑部大牢。
第三间牢房内,陈峰蜷缩在发霉的草堆里。曾经被江时川照拂得整洁的衣袍沾满污秽,只有袖中那枚青玉佩还带着一点温润。他用指甲一遍遍抠着玉佩上歪歪扭扭的兔子纹路,那是江时川随手给他的,笑着说像只歪脖子兔。
“小川……”陈峰忽然低低笑起来,笑声在死寂的牢房里回荡,惊飞了梁上的老鼠,“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牢门“哐当”一声被拉开,狱卒端着碗糙米饭进来。铁链拖地的声响让陈峰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亮光:“是不是小川来接我了?他原谅我了是不是?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狱卒把破碗往地上一掼,糙米撒了大半:“做梦!判了!流放三千里,明天一早就上路!”
陈峰脸上的光瞬间熄灭,像被泼了盆冷水。他跌坐在地,抓起混着泥土的糙米就往嘴里塞,又猛地呕吐出来,对着牢门方向嘶声力竭地哭嚎:“江时川!你骗我!你说过会永远护着我的……”嘶吼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破碎成绝望的呜咽。
画面结束。
【啧啧,这陈峰判个流放真是便宜他了,差点毁了一个大好青年。】云玖咂咂嘴。
【谁说不是呢,断袖分桃本无错,错的是这种强取豪夺、害人性命的疯子。】小七附和。
饭桌上几人默默扒饭,听着后续,心里都转过同一个念头:往后救人可得擦亮眼,不仅得防着姑娘,连男人也得提防几分。
晚膳后,众人各自散去。
太子秘密将魏语凡接回东宫,魏弘文派出的心腹老嬷嬷也随行入宫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