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处副处长姓严,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他没有在陈默那间略显拥挤的产业发展科办公室多留,只是公事公办地通知:“陈默同志,请带上你的工作证和个人物品,跟我们到小会议室谈。”
“好的,严处长。”陈默面色平静,依言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和工作证,对脸色煞白的小王和何卫东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他们正常工作,随后便跟着严处长和经开区组织人事科的负责人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异常安静,原本偶尔传来的电话声和交谈声似乎都消失了,只有几人沉闷的脚步声回荡。沿途遇到的同事,无不侧目,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同情,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组织部干部监督处亲自上门带人谈话,在机关里,这通常意味着大事不妙。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他脑海中飞速复盘着自己的一切,从青林县到经开区,自问行事虽有非常手段,但底线从未逾越,所有工作记录清晰可查。他相信,只要对方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自己就无所畏惧。
小会议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室内只有严处长、一名负责记录的年轻干部、经开区组织人事科负责人以及陈默四人。
谈话开始,严处长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陈默同志,我们收到反映,主要涉及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是关于你在青林县参与矿渣坝事件调研期间,是否存在违反工作纪律,私自接触相关人员,甚至可能泄露工作信息的情况。第二,是关于你在经开区推动集成电路产业项目过程中,与企业交往是否过密,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的嫌疑,以及产业引导基金的设立和运作,是否存在程序瑕疵和风险隐患。”
问题尖锐而直接,完全在陈默的预料之中。他注意到,严处长提及青林县时,措辞是“收到反映”,而非“掌握证据”;提及经开区时,则更多是“嫌疑”和“隐患”。这说明对方手里很可能并没有确凿的铁证,更多是基于某些“线索”和“推论”进行的施压和试探。
“严处长,各位领导,”陈默坐姿端正,目光坦然,语气沉稳地开始回答,“首先,我向组织郑重声明,我在青林县和经开区的所有工作,均严格遵守各项纪律规定,坚持原则,出于公心,绝无任何违纪违法行为。”
他首先定下基调,然后开始具体回应。
“关于青林县调研期间的情况,”陈默条理清晰地陈述,“当时我作为调研组成员,一切行动均在组织安排和调研组领导指导下进行。为了更全面了解矿渣坝险情的真实情况,尤其是风险早期感知机制在基层的失灵现状,我确实在调研规定动作之外,利用休息时间,走访了部分知情群众,包括您提到的‘相关人员’。但我可以保证,所有接触均以了解情况为目的,从未泄露任何工作机密,并且我将了解到的重要线索,都及时向当时的调研组组长马文明同志,以及我的直接领导李国栋同志进行了汇报。这一点,有当时的工作笔记和汇报记录可供查证。”
他将“私自接触”解释为“利用休息时间深入了解情况”,并强调了“汇报”环节,将其纳入了工作范畴,淡化了程序瑕疵。
“至于泄露信息,更是无从谈起。我所了解的情况,最终都体现在了调研报告和对上级的内部参考中,服务于工作决策。”陈默补充道。
严处长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在记录本上写几个字。
“那么,关于与企业交往过密和利益输送的嫌疑呢?”严处长追问,目光如炬。
“严处长,经济发展工作,尤其是招商引资和产业培育,离不开与企业的深入沟通和良性互动。”陈默从容应对,“我始终坚持‘亲’、‘清’原则。所谓‘亲’,就是坦诚交流,精准服务,比如为‘敏杰微电子’解决设备进口审批,为潜在落户企业协调场地和配套,这些都是我的本职工作。所谓‘清’,就是界限分明,守住底线。我从未接受过任何企业提供的宴请、礼品或任何形式的利益输送。所有政策优惠和基金支持,都经过集体决策和严格程序,相关资料完备,随时接受审查。”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愤:“至于产业引导基金,其设立经过了充分论证和管委会集体决策,运作模式借鉴了先进地区经验,并设立了严格的风险控制和监督机制。将其与‘风险隐患’和‘利益输送’挂钩,我认为是对我们经开区管委会集体智慧和全体工作人员辛勤付出的不尊重,也是对那些真正愿意来此投资创业的优秀企业家的伤害。”
陈默的回答,有理有据,不卑不亢,既澄清了事实,也守住了立场,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了反击。
严处长听完,沉默了片刻,与旁边的年轻干部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看向陈默:“陈默同志,你的陈述,我们会如实记录并核实。组织上对干部进行谈话了解,既是监督,也是保护。希望你正确对待,不要有思想包袱,继续做好本职工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