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城北老工业区。
废弃的纺织厂仓库群里,几点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这里是“鬼市”的三个固定入口之一,每周五子时开放,持续到凌晨三点。
马大彪换了身行头——褪色的工装外套,沾着油污的裤子,脚上一双磨破边的劳保鞋。脸上抹了点灰,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个混迹底层的老油子。
他蹲在仓库对面的阴影里,等了十分钟。
十一点五十五分,两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出现在仓库门口。其中一个敲了敲锈蚀的铁门——三长两短,停顿,再两长一短。
铁门开了条缝,里面的人验过什么东西,放两人进去。
马大彪记住了节奏。
零点整,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晃晃悠悠地走向仓库。到门口,依样画葫芦地敲门。
铁门再次打开,一个独眼壮汉探出头:“牌子。”
马大彪从怀里摸出一块黑铁令牌——这是他从“老鸦”那儿借来的临时通行证。
独眼汉检查了一下令牌,又打量马大彪几眼,侧身让开:“进去吧,规矩懂吧?”
“懂,懂。”马大彪点头哈腰,“只看不问,只买不查。”
“算你识相。”独眼汉挥挥手。
马大彪闪身进入。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仓库内部被改造成三层环形结构,中央是天井,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摊位。空气里混杂着熏香、药草、铁锈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甜气味。摊位上摆的东西千奇百怪:发光的矿石、装在玻璃罐里蠕动的肉块、写满古怪符号的皮卷、甚至还有几具风干的不明生物标本。
买主和卖主都戴着面具或兜帽,低声交谈,交易迅速而隐秘。
马大彪压低帽檐,沿着外围慢慢走。他在找“老鸦”的摊位——那个老狐狸通常在三层东南角,卖“古籍和古董”。
刚走到二层楼梯口,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膀上。
马大彪肌肉瞬间绷紧,但没回头。
“彪哥,这边。”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熟人。
马大彪放松下来,跟着那人拐进一条隐蔽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个小隔间,里面点着煤油灯,灯光昏暗。
隔间里坐着三个人。正中是个干瘦的老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这就是“老鸦”。左边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账本。右边是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穿着紧身皮衣,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
“坐。”老鸦指了指空着的椅子。
马大彪坐下,摘下帽子:“老鸦,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老鸦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听说你进体制内吃公家饭了,怎么还有空来这种地方?”
“公家饭不好吃,回来找点私活。”马大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一点心意。”
老鸦打开布包,里面是五根金条。他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头:“说吧,想要什么?”
“五十年前,管理局有个‘林清河项目’,听说过吗?”
隔间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年轻人停下翻账本的动作,女人手中的匕首顿住。老鸦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变得锐利。
“彪哥。”老鸦缓缓开口,“有些饭可以乱吃,有些话不能乱问。那个项目……是禁忌。”
“我知道是禁忌。”马大彪身体前倾,“所以才来找你。老鸦,你在这一行三十年,什么禁忌没碰过?我要的不是项目本身,是流出来的‘边角料’——实验笔记、淘汰的设备、参与者的私人物品,什么都行。”
老鸦沉默了很久。
煤油灯的火焰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三年前,确实有一批东西流出来。”老鸦终于开口,“但不是从管理局直接流出的,是从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那老头快死了,子孙急着变现,就把仓库里的东西打包卖给了中间商。”
马大彪心跳加速:“东西呢?”
“大部分被一个匿名买家打包买走了。”老鸦说,“但有几件零碎的,因为太冷门,一直没卖出去,现在应该还在仓库里。”
“能看看吗?”
老鸦盯着马大彪看了几秒,对年轻人点点头。年轻人起身,打开隔间后墙的一道暗门,消失在黑暗中。
五分钟后,他抱着一个木箱子回来。
箱子不大,表面落满灰尘。年轻人把箱子放在桌上,退到一边。
老鸦打开箱盖。
里面是几件零散的物品:一个老式胶卷相机、几本手写笔记本、一套锈蚀的手术器械、还有一个小铁盒。
马大彪先拿起相机。很旧的海鸥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产物。他打开后盖,里面还有半卷胶卷。
“胶卷冲洗过吗?”
“没有。”老鸦说,“买家只对文字资料感兴趣,这种没冲洗的胶卷,他们觉得没用。”
马大彪小心地把胶卷取出来,对着灯光看——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
他收起胶卷,又翻开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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