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界管理局 第105章 入口

不多时，阿蘅领着一位老妇人走了回来。

老妇人看起来年岁极大，比守林人显得更加苍老，背微微佝偻，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衣，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插着一根木簪。她的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温和清澈，手中拄着一根歪扭的、仿佛天然生成的木杖。她身上散发着与阿蘅相似、却更加深厚磅礴的，与山林融为一体的气息。

“山野老妇，见过各位。”老妇人声音沙哑却柔和，微微躬身。

“婆婆客气了。”黄燊等人连忙回礼。

“这是阿蘅的奶奶，你们可以叫她‘芦婆婆’。”守林人介绍，“她世代居住于此，与山中精灵最为亲近。”

芦婆婆目光扫过众人，在张小飞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点头：“是个心正的孩子，就是身上的‘线’太乱了，又亮又暗的。”她说的“线”，似乎是指张小飞身上纠缠的各种“缘”。

她没有多问细节，直接从随身的一个粗布口袋里掏出几个用干草和树叶编织的小小香囊，以及几枚用某种树脂混合草药搓成的、绿豆大小的褐色丸子。

“香囊贴身戴好，可避瘴驱邪，稍稍遮掩生人气息。这‘清心丸’，含在舌下，可保灵台一时清明，抵抗外魔侵扰。但切记，效力最多维持半个时辰。”芦婆婆将东西分发给众人，又看向张小飞，额外给了他一个用新鲜绿叶包裹的小包，“孩子，这个你拿着。里面是‘醒神露’，若感觉心神被拖入黑暗，滴一滴在眉心。只能救急一次。”

“多谢婆婆。”张小飞郑重接过。

芦婆婆又对守林人道：“林老，山里的‘孩子们’已经吩咐下去了，会在外围几个地方弄出点动静，希望能帮上忙。”

“有劳了。”守林人点头，然后对众人道：“事不宜迟。你们在此稍作休整，恢复体力，一个时辰后出发。老夫会为你们指明密道入口确切位置，并施加最后一道‘敛息印’。”

众人各自坐下，吞服丹药，调息静养，检查装备。气氛凝重而肃穆，如同大战前的片刻宁静。

张小飞盘膝而坐，尝试主动沟通体内那丝“荒芜之契”的力量。灰暗的脉络在意志催动下，缓缓游动，散发出冰寒死寂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使之萦绕在体表，模拟着记忆中“永恒之哀”那种绝望感的频率。过程艰涩无比，如同在驾驭一头凶戾的野兽，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自身。

纸鸢的清凉和“本心泪”的守护意志，如同两道稳固的锚，让他能在危险的尝试中保持清醒。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当众人再次睁开眼时，精气神都已恢复至最佳状态。

守林人走到每人面前，用木杖在他们额头虚点一下，留下一个淡绿色的树叶状印记。“此印可助你们在山林中更易辨识方向，并与老夫保持微弱感应。进入谷中后，效果会大减，但聊胜于无。”

他最后将一枚刻着复杂山形纹路的木符交给黄燊：“此符可指引你们找到密道入口，并在接近入口时产生共鸣。收好。”

黄燊郑重接过。

“去吧。”守林人让开道路，阿蘅和芦婆婆站在他身后，目送着他们。

“前辈，婆婆，阿蘅，保重！”张小飞抱拳。

“一定要回来呀。”阿蘅小声说。

四人转身，毅然走入林间阴影，朝着西南方向，忘川谷的核心，踏上了这条九死一生的逆转之路。

山林在身后迅速倒退。

有了守林人的印记和芦婆婆的香囊，他们在林间的行进顺利了许多。那些可能绊脚的树根、湿滑的苔藓区域仿佛会自动避开，一些潜藏的小型毒虫蛇鼠也远远绕行。姚晋在前方侦察开路，身形更加轻灵，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断愁涧”。

这是一条比之前逃离时跨越的山涧更加宽阔、水流更加湍急的峡谷。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和淡淡的腥气，奔涌咆哮，两岸是陡峭湿滑的岩壁。对岸，便是忘川谷的外围区域，那里的树木已经明显呈现出灰败的色调，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感。

“从这里开始，就要正式进入孽物力量影响范围了。”黄燊低声道，手中木符微微发烫，指向下游某个方向。“密道入口在下游约两里处，一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岩壁裂缝。”

“怎么过去？”马大彪看着汹涌的涧水，“游过去风险太大，谁知道水里有什么鬼东西。有没有桥或者窄处？”

姚晋用望远镜观察着下游：“下游五百米左右，河面收窄，有数块巨大的礁石突出水面，或许可以跳跃通过。但对岸岩壁陡峭，需要攀爬装备。”

“就用那个方法。”马大彪从背包里取出带钩爪的攀岩绳和射枪，“我和姚晋先过去固定绳索，你们跟上。动作要快，尽量减轻动静。”

计划迅速执行。马大彪和姚晋如同猿猴般，借助礁石几个起落就跳到了对岸，随即用射枪将带钩爪的绳索固定在对岸高处的岩石缝隙中，垂下两条主绳。

张小飞和黄燊依次利用绳索滑降和攀爬，也顺利抵达对岸。

脚踩在对岸土地的瞬间，一股阴冷粘腻的感觉便从脚下传来。空气仿佛沉重了许多，呼吸间都带着淡淡的铁锈和**气味。四周的树木扭曲怪异，树叶稀疏发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类似菌丝的薄薄物质。

“敛息，注意警戒。”马大彪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压低身形，沿着岩壁阴影，向下游快速移动。

木符的指引越来越清晰。很快，他们来到一处几乎被瀑布般垂落的深绿色藤蔓完全遮蔽的岩壁前。藤蔓粗壮古老，根系深深扎入石缝，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厚重帘幕。

黄燊手持木符靠近，木符上散发出的淡绿色光晕与藤蔓接触时，那些藤蔓仿佛有生命般，缓缓向两侧蠕动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黝黝的裂缝入口。入口处有微弱的气流吹出，带着陈腐和土石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黄燊确认道。

“我先进。”姚晋当先侧身钻入裂缝，步枪上的战术手电亮起微弱的光，照亮前方。裂缝内部狭窄曲折，但人工开凿的痕迹明显，石壁上还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古老符号。

众人依次进入。走在最后的马大彪回身，小心地将分开的藤蔓重新拨弄回原位，尽量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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