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末世诡神 第141章 基金会遗骸

三号世界的传送落点，是一间停尸房。

不是比喻，是真的停尸房。墙壁是冰冷的金属，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有一半不亮，剩下的一半发出惨白的光，照着一排排不锈钢冷藏柜。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腐臭味，像水果腐烂混合着化学试剂。

铁山落地时差点滑倒，低头一看，地上是一层粘稠的黑色液体，正顺着地板的缝隙缓缓流动。

“这什么地方？”他压低声音，巨斧已经握在手中。

“Scp基金会Site-17站点的停尸间。”司徒静环顾四周，金色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发亮，“准确说，是站点被攻破前的停尸间。看这些冷藏柜，编号都还在。”

墨文走到最近的冷藏柜前，柜门半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黑色黏液残留的痕迹。他推了推眼镜，从包里掏出检测仪:“没有尸体，但检测到强烈的生物降解信号。尸体……是被什么东西‘吃’掉的。”

“拟态者？”红鸾问。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自然**。”墨文调整仪器参数，“降解速度异常快，温度也不对——这间停尸间应该保持恒温4度，但现在有28度。有什么东西在主动加热这里，加速尸体分解。”

赵小六打了个寒颤:“咱们快走吧，这地方瘆得慌。”

“等等。”司徒静走向房间尽头，那里有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上有弹孔和爪痕，显然经历过激烈战斗。门边的控制台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行不断跳动的红字:

【站点沦陷倒计时:00:00:00】

【最后记录:不要进来……它们在模仿我们……】

“倒计时归零，但记录还在更新。”墨文凑过来，“说明站点电力系统还在运行，只是……没人维护了。”

司徒静伸手按在控制台上，金色能量注入。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个密码输入界面。他皱了皱眉，尝试输入几个基金会通用密码——全错。

“我来试试。”九儿抱着婴儿走过来。小家伙踮起脚尖，小手在键盘上按了几下——不是打密码，是随便乱按。

屏幕却突然解锁了。

“权限通过。身份识别:o5议会特派员。”机械的电子音响起，门缓缓打开。

所有人都看向九儿。

“呃……我也不知道。”九儿无辜地眨眨眼，“就是感觉……这个机器认识我。”

司徒静若有所思:“o5议会的权限……看来九儿的身份比我们想的还特殊。先不管这些，进去看看。”

门后是条走廊。和停尸间一样，这里也有战斗痕迹——墙壁上有焦黑的烧痕，地面散落着弹壳和破碎的仪器零件。天花板的喷淋系统还在滴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走廊两侧是实验室，玻璃墙大多碎了，里面的设备东倒西歪。有些实验室里有干涸的血迹，有些则有……人形的黑色污渍，像是有人在那里融化了。

“小心脚下。”红鸾突然说。她指着地面，那里有几条细长的黑色“藤蔓”，正从墙缝里钻出来，像蛇一样缓缓蠕动。

铁山一斧劈下去，藤蔓断成两截，但断口处立刻长出新的触须，两截藤蔓变成两条，继续蠕动。

“砍不死。”铁山皱眉。

“用火。”墨文从包里掏出燃烧弹——这是他从守墓人武器库带来的，加了特殊燃料，能燃烧很久。

火焰喷射，藤蔓剧烈抽搐，迅速碳化。但火焰也引来了别的东西。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几十个“人”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基金会的白大褂或黑色制服，有些手里还拿着文件板或仪器。但他们的脸……是空白的。不是没有五官，而是像融化后又重新凝固的蜡，五官模糊成一团，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眶和一张裂开的嘴。

“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墨文声音发紧，“被拟态者模仿后……失败了？”

那些“人”停下脚步，整齐划一地转过头——他们没有脖子，是整个上半身转动。空洞的眼眶盯着先遣队，裂开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声音:

“新……样本……需要……分析……”

然后，他们冲了过来。

不是奔跑，是滑行。脚不沾地，像鬼魂一样飘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散开！”司徒静双手结印，时间之力爆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拟态者突然慢了下来，动作像慢镜头。

铁山趁机冲上去，巨斧横扫，劈碎了三个。但破碎的拟态者没有倒下，而是化作黑色黏液，重新凝聚成人形——这次变成了铁山的样子！

“什么鬼？！”铁山吓了一跳。

新生的“铁山”咧嘴一笑，笑容和本体一模一样，但眼神空洞。它也举起斧子——虽然没有实体的斧子，只是黑色黏液凝聚的仿制品——劈向铁山！

“它们在学习！”墨文大喊，“别让它们模仿！”

但已经晚了。其他拟态者也开始变形，有的变成墨文，有的变成红鸾，有的变成赵小六，连司徒静的样子都被模仿了两个。

更可怕的是，这些复制体拥有和本体相似的能力。“铁山”的斧击势大力沉，“墨文”能释放简单的术法，“红鸾”身形诡秘，“赵小六”刀法精准。

先遣队陷入苦战。

“九儿，退后！”司徒静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同时对抗两个“司徒静”的围攻。时间之力对时间之力，金色光芒与黑色能量碰撞，炸开一圈圈时空涟漪。

九儿抱着婴儿，小脸煞白。他能感觉到，这些拟态者没有灵魂，只有纯粹的模仿本能。但它们模仿得太像了，连规则波动都能模拟。

婴儿在他怀里动了动，伸出小手，指向走廊深处。

“哥哥……那里……有光……”

九儿顺着方向看去。走廊尽头，有一扇门微微开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司徒叔叔！”他大喊，“那边有东西！”

司徒静也看到了。他一咬牙，双手合十，金色眼瞳中的符文疯狂旋转:“时间——禁锢！”

以他为中心，时间规则强行扭曲！所有拟态者——包括复制体——都像被冻在琥珀里的虫子，动弹不得。

但司徒静也付出了代价。他七窍流血，身体摇晃，显然这招消耗极大。

“走！”他嘶吼。

先遣队冲向那扇门。铁山一马当先撞开门，里面是个……控制中心。

房间很大，布满屏幕和操作台。大多数屏幕都黑了，只有中央最大的那块还亮着，显示着站点的立体结构图。结构图上，代表生命信号的绿点已经寥寥无几，而代表异常的红色区域，占据了整个站点的90%。

控制台前，坐着一个人。

穿着破烂的基金会制服，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喂！”铁山喊了一声。

那人没反应。

墨文走过去，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肩膀。那人缓缓转身——或者说，他的身体转了过来，但头还保持着原来的方向，脖子扭转了180度！

“啊！”赵小六惊叫一声。

那人的脸……是一张完美的人类面孔，英俊，儒雅，甚至带着温和的微笑。但那双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欢迎来到Site-17。”他开口，声音悦耳，像专业的播音员，“我是站点主管，艾伦博士——或者说，曾经是。现在，我是‘模仿者’001号，拟态者群体的核心意识。”

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得像个贵族。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变形——皮肤下的肌肉像水一样流动，五官时不时会有细微的调整，像是在努力维持“人类”的外表。

“你们很特别。”001号走到九儿面前，弯腰看着他怀里的婴儿，黑色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孩子……有‘本源’的味道。还有你……”

他盯着九儿:“你是什么？为什么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你的记录？”

“我是九儿。”小家伙挺起胸膛，虽然害怕，但没退缩，“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这里的人？”

“伤害？不，是进化。”001号直起身，张开双臂，“人类太脆弱了，会生病，会衰老，会死亡。但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模仿任何形态，适应任何环境，理论上永生不灭。这难道不是更高级的生命形式吗？”

“但你们没有灵魂。”司徒静冷冷道，“只是模仿品的集合体。”

“灵魂？”001号笑了，“那是什么？情绪？记忆？自我意识？这些我们都可以模仿。你看——”

他打了个响指。控制中心的灯光突然变化，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画面:有家人团聚的温馨，有恋人相拥的甜蜜，有朋友欢笑的快乐……

“我们可以模仿任何情感，任何记忆。”001号说，“甚至可以让每个拟态者都‘相信’自己就是被模仿的那个人。这样，和拥有灵魂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你们没有选择。”墨文推了推眼镜，“你们只是在执行预设的程序。真正的生命，应该能选择自己的道路。”

001号沉默了。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那张完美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选择……是的……这是数据库里没有解答的问题……”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们要模仿？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自己？”

突然，他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剧烈变形，时而变成艾伦博士，时而变成其他基金会员工的样子，时而变成一团不定形的黑色黏液。

“核心意识……不稳定……”墨文盯着检测仪，“他在……自我质疑？”

“好机会！”铁山举起斧子。

“等等。”司徒静拦住他，看向九儿，“九儿，你能和他沟通吗？”

“我试试。”九儿走上前，把婴儿交给红鸾，然后伸出手，轻轻按在001号——现在已经变成一滩蠕动黏液——的表面。

柔和的白光从他掌心涌出。

黏液安静下来，重新凝聚成艾伦博士的样子，但眼睛不再是纯黑，而是恢复了正常人类的颜色，虽然依旧空洞。

“我……我记得……”001号——或者说，艾伦博士的残存意识——开口，声音断断续续，“三年前……站点收容了一件异常……Scp-939……它可以完美模仿任何生物……我们想研究它……但失败了……它逃了出来……感染了整个站点……”

“然后呢？”九儿问。

“然后……我们就变成了这样……”艾伦博士苦笑，“模仿，模仿，不停地模仿……但模仿得越像，就越想不起自己原来是谁……直到现在……连‘想’这个功能都要消失了……”

他看向九儿，眼中闪过一丝恳求:“杀了我……趁我还有点‘我’的时候……然后……去地下三层……那里有……幸存者……还有……‘它’……”

“它是什么？”

“站点的核心收容物……也是939的源头……”艾伦博士的身体开始崩解，“一个……来自虚空的……**世界碎片……它在哭泣……一直在哭泣……”

话音未落，他彻底消散，化作一滩黑色黏液，再也没能凝聚成形。

控制中心陷入沉默。

“地下三层……”司徒静看向结构图，那里标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区域，备注写着:“Keter级收容区——Scp-xxxx(未编号)”。

“去吗？”铁山问。

“去。”司徒静点头，“但先把幸存者找到。九儿，能感觉到他们在哪吗？”

九儿闭上眼睛，几秒后指向结构图的一个角落:“那里……有很多人在睡觉……但很冷很冷……像在冰箱里……”

墨文放大那个区域——是站点的紧急冬眠舱。理论上，站点沦陷前，重要人员会进入冬眠，等待救援。

“希望还来得及。”司徒静深吸一口气，“走。”

一行人离开控制中心时，没人注意到，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目送他们离开。

摄像头的指示灯，闪着诡异的红光。

而在站点最深处的收容室里，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卵状物，正在缓缓搏动。

卵中，蜷缩着一个婴儿大小的身影。

它睁开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银色。

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