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末世诡神 第107章 神之代价

神殿深处的景象，让陆尘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巨大的银色光茧，悬浮在半空。光茧表面流动着无数时间的符文，每时每刻都在变化。透过半透明的茧壁，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银袍的女子，双目紧闭，面容圣洁，但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痛苦。

而光茧下方，延伸出九条锁链。

每条锁链都有碗口粗，颜色各不相同，对应着九颗异星的颜色。锁链一端连接着光茧，另一端……没入虚空，不知延伸向何方。

但陆尘能感觉到，锁链中流动的，是九大世界所有生灵的负面情绪——恐惧、愤怒、嫉妒、绝望、贪婪……

时间之神，用这种方式，为九界承担着负面情绪的侵蚀。

“看到了吗？”那个声音从光茧中传来，不再是冷漠的非人质感，而是带着深深的疲惫，“这就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诅咒。”

银袍女子的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银色的眼瞳，很美，但眼底深处，沉淀着无尽的悲哀。

“九千年前，九大世界第一次出现噬光之暗的侵蚀。当时的守护者联盟想尽办法，都无法阻止负面情绪的滋生。负面情绪越多，噬光之暗就越强大。”

她轻声诉说，声音在神殿中回荡。

“后来，联盟找到了我——时间的掌控者。他们请求我，用时间规则将九界的负面情绪剥离、封印。我答应了。”

“但我低估了负面情绪的量，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九千年来，我吸收了九界九成的负面情绪，将它们封印在我的‘时间之心’里。可我自己……也被污染了。”

“时间沙漏倾斜，是因为我的力量在衰退。时间亡灵暴动，是因为封印开始松动。而你身上的时间诅咒……”

她看向陆尘。

“是因为你接触过圣痕碎片——那碎片上，沾染了我逸散的一丝污染。时间诅咒不是惩罚，是……警告。警告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陆尘沉默良久。

“如果净化你，会怎样？”

“你会继承我的一切。”时间之神说，“我的力量，我的权柄，还有……我体内封印的九界负面情绪。你会成为新的时间之神，但也可能成为下一个堕落的我。”

“而且，”她顿了顿，“净化过程需要你完全放开身心，接纳我的全部。这期间，你毫无防备，任何攻击都可能让你魂飞魄散。而时间神殿外……不止有时间亡灵。”

陆尘明白了。

这才是真正的代价。

不是死亡，是永恒的责任和危险。

“如果你不净化我，”时间之神继续说，“时间沙漏会在三个月内彻底倾倒。届时，九界时间规则崩溃，所有生灵都会在时间乱流中迷失。而噬光之暗，会趁着混乱，轻松吞噬九个世界。”

“我净化了你，就能修复沙漏？”

“能暂时修复。”她说，“但治标不治本。只要九界还有负面情绪，侵蚀就不会停止。真正的解决方法，是如你所说——建立九界联盟，统一净化，从根源上消除负面情绪。”

“那需要多久？”

“不知道。可能百年，可能千年。”时间之神苦笑，“但我撑不了那么久了。我的意识，最多还能维持一个月。”

一个月。

比Scp基金会预测的三个月，更紧迫。

陆尘看着光茧中的女子，又看了看神殿外昏睡的九儿。

他想起了苏小婉，想起了守墓人，想起了帝都那些信任他的人。

他没有选择。

“告诉我怎么做。”

时间之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欣慰，有愧疚，也有……解脱。

“首先，你需要拿到第一个时间信标——时间沙漏的金沙。用金沙在你体内建立临时的‘时间锚点’，才能承受我的力量灌注。”

“然后，回到这里，进入光茧。我会将时间之心的力量，连同封印的负面情绪，全部转移给你。”

“转移过程中，你会看到九界所有生灵最黑暗的记忆、最痛苦的经历。你必须保持清醒，保持本心，否则……会被负面情绪吞噬，变成比我更可怕的怪物。”

“最后，当你完全接纳我的力量，时间诅咒会自动解除。你将成为新的时间掌控者，可以修复时间沙漏，也可以……自由穿梭时间。”

自由穿梭时间。

陆尘心头一震。

如果能回到过去，是不是能改变一些遗憾？如果能去到未来，是不是能提前应对危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知道，时间的力量最是危险。滥用时间，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我现在就去取金沙。”陆尘说。

“等等。”时间之神叫住他，“神殿外的亡灵，是被我的堕落面控制的。我的正面意识在光茧里，负面意识……已经逃出去了。它附身在一个时间亡灵身上，正在荒原上游荡。如果你遇到一个眼睛是纯黑色的亡灵，那就是它。”

“怎么对付？”

“用世界之种的力量。”时间之神说，“世界之种蕴含新生与希望，是负面情绪的克星。但你要小心……我的负面意识很狡猾，它可能会伪装成你熟悉的人。”

陆尘点头，转身走向神殿外。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光茧中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太久没人问我的名字了……我叫‘时雨’。时间的时，雨水的雨。”

“时雨前辈，”陆尘郑重抱拳，“等我回来。”

“我等你。”

陆尘走出神殿，背起还在昏迷的九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穿过时间缝隙比来时更艰难。怀表已经碎了，他只能用自身的力量硬抗时间乱流。等回到沙漏附近时，他已经浑身是伤，嘴角渗血。

时老还在那里，一铲一铲地将漏出的金沙往回填。看到陆尘回来，他明显松了口气。

“见到时神大人了？”

“见到了。”陆尘放下九儿，“我需要一些金沙，建立时间锚点。”

时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取吧，但别取太多。沙漏已经很脆弱了。”

陆尘走到沙漏底座旁，用手捧起一捧金沙。

金沙入手温润，像是有生命般在掌心流动。他能感觉到，每一粒沙都蕴含着纯粹的时间规则。这些沙如果流到外界，一粒就能让一个凡人获得百年寿命，或者让一个修士陷入时间循环。

但现在，它们只是修复时间规则的材料。

陆尘将金沙按在胸口，运转墓园的力量，开始吸收。

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金沙化作金色的流光，渗入皮肤，在心脏位置汇聚，形成一个微小的沙漏图案。图案成型瞬间，陆尘感觉到体内的时间诅咒明显减轻了——虽然还在，但不再混乱，变得有规律可循。

这就是时间锚点的作用。

它不能解除诅咒，但能让诅咒稳定下来。

“好了。”陆尘睁开眼，“接下来，我要回神殿，净化时雨前辈。”

时老脸色一变：“你确定？那可能会……”

“可能会死，我知道。”陆尘平静地说，“但不去做，所有人都会死。”

他看向还在昏迷的九儿：“麻烦你照顾她。如果我……没回来，把她送回帝都，交给一个叫苏小婉的女子。”

时老沉默良久，重重点头：“我会的。”

陆尘转身，再次走向时间缝隙。

但这一次，他刚踏进缝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之前那些重叠的时间景象，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全都消失了。缝隙里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

不对劲。

陆尘握紧短刀，警惕地前进。

走了约莫百丈，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背对着他，站在缝隙中央，一动不动。

从背影看，是个女子，身材纤细，穿着熟悉的金红色祭礼服，长发及腰。

陆尘心脏猛地一跳。

“小婉？”

女子缓缓转身。

确实是苏小婉的脸，但那双眼……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只有深邃的黑暗。

“师兄，你来了。”她微笑，笑容和真正的苏小婉一模一样，但眼神冰冷，“我等你很久了。”

“你不是她。”陆尘咬牙。

“我是，也不是。”女子歪着头，“我是时雨的负面意识，读取了你的记忆，变成了你最在意的人的样子。怎么样，像吗？”

她走向陆尘，步伐轻盈。

“师兄，你不是要净化时雨吗？带我一起去呀。我也想……成为时间之神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加速，五指成爪，抓向陆尘的心脏！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陆尘勉强侧身躲开，但胸口的衣服还是被撕开五道口子。皮肤上留下深深的血痕，伤口处传来诡异的麻木感——时间之力在侵蚀他的身体。

“别挣扎了。”女子舔了舔指尖的血，“你的时间锚点刚刚建立，还不稳定。而我……掌控时间九千年了。你怎么跟我斗？”

她再次扑来。

这次陆尘没有躲。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随即被坚定取代。

短刀出鞘。

世界之种的力量全面爆发！

金绿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时间缝隙。女子被光芒笼罩，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苏小婉的外表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半透明的亡灵本体。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只有一双纯黑色的眼睛格外清晰。

“世界之种……你竟然有这种东西……”亡灵嘶吼，“但没用的！我是不死的！时间不灭，我就不灭！”

它化作一道黑光，冲向陆尘。

陆尘举刀迎击。

刀光与黑光碰撞，爆发出恐怖的冲击波。时间缝隙开始剧烈震动，边缘处出现裂纹，无数时间碎片像玻璃一样崩飞。

陆尘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血。

亡灵也不好过，身体明显黯淡了几分。

但它笑了。

“你很强，但还不够。”亡灵说，“你知道吗？时雨那个蠢女人，为什么要吸收九界的负面情绪？不是因为她善良，是因为……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噬光之暗吗？”亡灵嗤笑，“不，她害怕的是……真相。”

它悬浮在空中，黑色眼睛盯着陆尘。

“噬光之暗，根本不是外来者。它就是九界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九界生灵自己创造的怪物。时雨吸收负面情绪，不是在对抗噬光之暗，是在……喂养它。”

陆尘瞳孔骤缩。

“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吗？”亡灵的声音充满嘲讽，“时雨吸收的负面情绪，最终都会流向噬光之暗。她以为自己在拯救世界，实际上，她让噬光之暗越来越强。而我……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从她体内分裂出来的。”

“我要毁掉时间沙漏，毁掉时间规则，让九界的时间彻底混乱。只有这样，才能打断负面情绪的流动，才能真正削弱噬光之暗。”

它张开双臂。

“陆尘，加入我吧。我们一起，毁掉这个错误的世界，建立一个……没有负面情绪的新世界。”

陆尘看着它，缓缓摇头。

“也许你说的是真的。也许时雨前辈确实做错了。但……”

他握紧短刀。

“毁灭永远不是正确的答案。如果世界错了，就去纠正它。如果规则错了，就去改变它。但毁灭一切，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冥顽不灵！”亡灵怒吼，“那就去死吧！”

它化作铺天盖地的黑潮，吞噬而来。

陆尘没有退。

他将全部力量注入短刀，刀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中，不仅有世界之种的力量，还有圣痕碎片的力量，墓园的力量，以及……他刚刚获得的时间锚点的力量。

四重力量合一。

一刀斩出。

时间缝隙，被这一刀，生生劈开！

黑潮被从中斩断，亡灵发出最后的惨叫，身体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黑雾，消散在时间乱流中。

但陆尘也到了极限。

他单膝跪地，用刀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气。胸口的伤口在流血，时间诅咒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能倒下。

他咬牙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前进。

还有最后一段路。

时雨前辈，还在等他。

神殿，就在前方。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些消散的黑雾中，有一缕极细的，钻进了他胸口的伤口，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血液。

光茧中的时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起。

但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静静等待着，那个即将改变一切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