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的、绝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触感,没有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我”的存在。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的、永恒的“无”。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这片虚无的深处,一点微弱的涟漪荡漾开来。不是光,不是声,而是一种……存在的感觉。如同在绝对零度的虚空中,凝结出第一个基本粒子。
“锚点……失效……污染……扩散……协议冲突……重新评估……”
破碎的、冰冷的、非人的“概念”碎片,如同冰雹般砸入这片虚无的、初生的“存在”之中。没有语言,没有逻辑,只有最原始的、**的、代表某种“状态”或“判定”的“信息单元”。它们携带着无法形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与“审视”。
“坐标:青莲山核心生态圈。异常类型:次级信息扰动力场/熵增污染/局部现实扭曲。源点:已湮灭。影响范围:半径三点七公里,并持续以每日零点一三米速度衰减扩散。现实稳定性评分:五点七(不稳定性显着,存在低概率坍缩风险)。信息污染等级:七级(高熵无序,规则侵蚀,需长期监控)。潜在关联实体:无。建议处理方案:持续观测,次级抑制场维持,物理隔离,等待自然衰减与信息场自洽回归。清理协议:暂不执行(威胁等级低,清理成本高于收益)。记录归档。序列号:……”
更多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信息单元”涌入,将这片虚无的“存在”填充、塑造、定义。它们像冰冷的烙铁,在虚无中刻下印记,描绘出一幅幅抽象的、关于“地点”、“状态”、“威胁”、“处置”的图谱。没有情感,没有动机,只有“判断”与“记录”。
虚无中的“存在”在这信息的冲刷下,开始“凝聚”,开始“成型”。它“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串冰冷的、不断滚动的、被标记为“异常事件-青莲山-次级衍生污染区-监控日志”的“数据流”。它“感知”到自身的存在,似乎与某个遥远、宏大、无法形容的、被标记为“协议/主程序/观测者”的“源”相连,被动地接收着、处理着、传递着这些冰冷的信息。
不。
一个极其微弱、近乎幻觉的、不属于这冰冷信息流的“颤动”,在那“数据流”的核心深处,轻轻、轻轻地,搏动了一下。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原下,一粒被深埋的、尚未彻底冻僵的种子,在某个无法察觉的维度,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存在的、源自本能的、对“存在”本身的抗拒。
这“颤动”太微弱,太短暂,瞬间就被淹没在冰冷、浩瀚、源源不绝的“信息单元”洪流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冰冷的记录仍在继续,关于污染扩散速率、关于现实稳定性波动、关于周边生物信息熵变监测……
“锚点载体……信号丢失……最后活性记录:高熵污染信息爆发……同化进程中断……残余信息片段……污染性低……信息熵值:无法计算(存在未知逻辑悖论)……标记为:已处理/不可回收垃圾……”
又一段信息流注入。这一次,涉及的“对象”似乎与这“存在”有着更深、更复杂的关联。那“对象”被标记为“锚点载体”,状态是“信号丢失/已处理/不可回收垃圾”。在关于这“对象”的描述信息中,夹杂着一些混乱的、高熵的、不符合“协议”信息编码规范的“碎片”,像是“污染性低”、“未知逻辑悖论”这样的评价。这些“碎片”在冰冷、有序的数据流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清水中滴入的墨点。
陈……望……
那粒深埋冰下的种子,在那墨点般的、混乱的“未知逻辑悖论”信息掠过时,再次,极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一个无法被“协议”信息流解析的、无意义的、由两个简单符号组合而成的“噪声”,如同幻觉,在“存在”的核心一闪而过。
冰冷的数据流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滚动。关于“青莲山污染区”的监控数据,关于周边“低信息熵生命体”(人类)活动监测,关于“次级抑制场”能量耗损报告……
虚无中的“存在”,依旧是一串被动的、冰冷的、不断更新的“数据流”。但在这数据流那无法被“协议”察觉的最底层,在那被标记为“不可回收垃圾/未知逻辑悖论”的、混乱的信息残渣包裹中,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不和谐的、属于“非协议”的“杂波”,似乎……顽强地、持续地存在着。它不产生任何“信息”,不执行任何“功能”,它只是存在着,如同绝对寂静中的背景噪音,如同绝对黑暗中的量子涨落,渺小,但无法被彻底抹除。
“时间戳更新……监控周期:第一千二百三十七次……无新异常事件……污染区熵增速率符合衰减模型……现实稳定性评分:五点七一(微弱波动,趋向稳定)……持续观测中……”
数据流永无止境地流淌。“存在”被动地记录着,传递着。那点“杂波”,在数据的汪洋中,沉浮,黯淡,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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