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幽绿文字如同鬼魅般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冰冷漠然的信息,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印在陈望的脑海,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隔离-观察”协议……“信息扰断屏障”……“抑制”与“修正”……每一个词,都意味着一种超越理解、超越反抗的绝对支配。
倒计时归零,毁灭性的打击并未降临,但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寒意,却从骨髓深处弥漫开来。那不是死亡,而是被圈禁,被观察,被无声无息地修改认知与可能性的命运。人类文明,连同“青莲”和“星火”,被盖上了“待观察”的标签,塞进了一个名为“屏障”的玻璃罐。
指挥中心里,死寂无声。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鸣,和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叶栀夏脸色惨白,手中的平板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却恍若未闻。刘副总僵立在通讯台前,保持着握紧话筒的姿势,手背青筋暴起。王浩的影像在屏幕上凝固,嘴巴微张,眼中是未散的惊悸和茫然。
“陈总……那……那是什么?”叶栀夏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陈望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惨淡的面孔。他知道,他必须说点什么,必须给出一个解释,哪怕这个解释本身也充满迷雾。但他能说什么?说我们刚刚被一个无法想象的存在“宣判”了?说我们未来的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
“是……回应。”陈望的声音嘶哑,但异常平静,这种平静之下,是火山爆发前的凝固,“是对我们‘公开’的回应。不是毁灭,是……隔离。”
“隔离?”刘副总猛地转头,眼中布满血丝,“隔离是什么意思?谁隔离我们?那行字……我看不懂符号,但意思直接钻进脑子里!这……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位一向沉稳的前辈,此刻也失了方寸。
“就是字面意思。”陈望走到主控台前,调出刚刚那段异常波动的全局监测记录,那覆盖全球、无法解析的能量图谱,像一条冰冷的巨蛇,盘踞在时间轴上。“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或者一种机制,判定‘青莲晶格’相关的信息,是某种……‘污染源’或‘风险’。它没有抹除我们,因为它认为风险‘可控’,但需要限制其扩散。所以,它设置了一个‘屏障’,封锁相关‘高维信息扩散通道’。在未来72小时内,这个屏障会完成。之后……”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与‘青莲晶格’核心原理相关的认知、研究、甚至记忆,可能会受到……影响。被‘抑制’,被‘合理化修正’。外面的人,会渐渐‘忘记’或者‘扭曲’这部分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东西。而我们里面的人……”他看向众人,“我们的研究,可能将举步维艰,甚至……再也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
“这不可能!”赵大川的加密线路突然强行接入,他的影像出现在分屏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科学认知是客观的!规律是存在的!怎么能被‘抑制’和‘修正’?这是唯心主义!是神学!”
“大川,你醒了?!”叶栀夏惊呼,泪水瞬间涌出。
“刚醒……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信号和警报吵醒的。”赵大川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但目光死死盯着陈望,“陈总,你告诉我,刚才全球范围内的异常能量波动,是不是真的?那行字……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陈望直视着他,“能量波动已被多个国家监测到。那行字……我们都‘看懂’了。大川,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种基于我们现有科学框架完全无法解释的……现象,或者说,规则。它不遵循我们的物理定律,不遵循我们的逻辑。但它存在,并且,刚刚对我们行使了它的‘权力’。”
赵大川沉默了,作为一名顶尖科学家,他毕生信仰的基石似乎正在崩塌。但他眼中那簇火苗并未熄灭,反而在震惊和茫然中,透出更锐利的光芒:“所以……所以我们之前的研究,触碰到了某种……‘禁忌’?‘青莲晶格’,或者它背后代表的原理,是某种……不被允许扩散的‘知识’?”
“很可能是这样。”陈望沉重地点点头,“‘观测者’、‘清理者’、‘隔离协议’……这些词,都指向一个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某种维护‘秩序’或‘纯净’的系统。我们,不小心越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浩的声音从青莲山传来,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山里的怪事停了,但那些枯死的竹子还在,地里的‘病’也没好。这屏障要是弄好了,是不是咱这山、咱这紫笋,以后就……就废了?”
“不会废。”陈望斩钉截铁,既是回答王浩,也是告诉自己,“屏障封锁的是‘信息扩散通道’,是认知和深层次的研究突破。但青莲山的存在,紫笋的生长,是客观事实。‘青莲晶格’已经产生的样品、数据,是既成事实。屏障或许会让我们难以理解它,难以复制它,难以让它产生新的、颠覆性的应用,但它无法抹杀已经存在的东西。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手里的成果,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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